海滨边陲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有卖生蚝鱿鱼、船帆水桨的、也有饭馆酒肆、贩夫走卒。
只见街南大榕树下,许多人把那地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甚是热闹非凡。一阵阵清脆的铜锣与叫喊声远远传来:
“一拜天地日月明,二拜贵人多保佑。三拜看官多打赏,今日猴儿打挺,将来诸位定能翻身呐!”
只见人群中央,几只猴儿正在作揖磕头,向一众看客讨赏钱。那些大方的人,便扔出几枚铜板,而吝啬的人,则只大声叫喊着:
“再表演一个!再表演一个!”
耍猴人见他们一毛不拔,倒也不气恼。正所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气场。他们叫得越大声,便就越能吸引更多人来,因此倒也还是划算的。
耍猴人笑盈盈转过身,将一块大黑布掀开,只见猴王顶上束着一块头巾,甚有威严气势。
众看客见他装扮与别的猴儿不同,便知是压轴的,不由都万分期待。
耍猴人将木棍递给他,郑重道:
“好兄弟,成败在此一举,把昨晚我教你的都耍出来,事成之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猴王接过木棍,先是向众看客们深鞠一躬,随后便虎虎生风地耍起棍法,这一招旋风扫叶,引得看客们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只猴子,竟然能似人一样耍棍。
再一招翻天棍、直捣龙门、连耍猴人心中也不禁暗叹:
“想当年我跟师傅学这一招半式,原以为只是些花架子,没想到这猴子青出于蓝,竟被他耍出几分杀气来。”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毕,叫好声此起彼伏,久久不绝。耍猴人趁势道:
“喝彩不如打个赏,猴儿为您练一场。给多给少您随意,洪福齐天落钱响!”
众看客纷纷扯破嗓子喝彩:
“好!好!好!”
这一番鼓动,连最吝啬的老汉,也都把担柴牵船而得的辛苦钱,给投了过去。这一次,耍猴人赚得足足比往日多了四五倍!
他倒也信守承诺,竟破天荒给众猴儿买来些桃果花生犒赏。
夜幕三更,众猴都在低声闲聊,猴王不禁问:
“奇怪?你们被他这般禁锢殴打,为何却不曾想着逃走,回到山林之中,岂不快活?”
一只年长的老猴回道:
“初被他抓来之时,我们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时间久了,便也就习惯了。虽说会挨些打,却也能时常吃到鸡架鱼骨之类的美味,自然就舍不得走了。”
“相比逍遥自在,你们竟然去选择口腹之欲?”
老猴笑道:
“你别说大话,等时间一久,你自然也舍不得走。其实,不光咱们猴儿,他们人也一样,初到一个新地方,各种不满、各种挑剔。可时间一久,什么样的毛病,都成了习惯,这便是所谓的体制化。万一哪一天必须得离开了,心中反倒生出不舍之情来。”
猴王闻言,沉思良久……
“不!不会的。我和你们不同,俺心中有追求,就算这里比花果山还安逸,只要时间一到,俺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哈哈哈,你别自欺欺人了,年少时谁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可转辗半生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俗世中的……的平凡尘埃罢了。”
“不,我不是。”
猴王目光决绝回道。
但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