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大明百姓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可这一队从北方疾驰而来的骑兵队,引得出入城的百姓纷纷驻足,这队骑兵被北疆战兵护送而来,看队伍当中那一队被护着的骑军的,应该是草原人。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盔甲倒是很像大明制式盔甲,是之前战兵淘汰下来卖到草原上的。
大明战兵的盔甲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更新换代,旧式盔甲已经回收进了各个工坊,还有一部分就被李朝宗给卖到草原或者西域去了,反正大明如今的盔甲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这些回收的盔甲不是重新锻造,那就只能拿出去卖了,反正大明也不怕把周边的人养肥,尤其是草原六部。
李朝宗和路朝歌这哥俩就没一个好人,或者说就没有一个把异族当人的,别以为李朝宗看着笑嘻嘻的是个好人,他的心和路朝歌其实是一样黑,怎么折腾异族,这哥俩手段多了去了,你以为李朝宗把盔甲卖给草原人安了好心?
他是为了让草原人继续打,一个分列的草原才是好草原,统一的草原连好人都算不上,这两年李朝宗不断往草原倒卖更换下来的盔甲,你以为他只卖给了头曼部?
错,他是所有人都卖了一个遍,只不过卖给头曼部的更多而已,毕竟当初路朝歌可是说过了,要支持霍尔那瑟统一草原,路朝歌画的大饼,李朝宗就帮他实现呗!
“这刚过了年,草原人来干什么来了?”驻足的百姓有人小声议论:“朝贡也不应该啊!草原和咱大明的关系可不怎么样,被咱北疆边军收拾了两次,他们有一个单于还在枯井胡同关着呢!这时候来能干什么呢?”
“我有个亲戚是做生意的。”有人搭腔:“听说,草原那边打的可热闹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草原打起来了?”
“可不是打起来了嘛!那个什么头曼部好像被围攻了,说是什么发展的太快,对周边有威胁。”
“发展太快?那是不是对我大明也有威胁?”
“我大明能怕了他们的威胁?揍了两次草原了,在揍一次也无妨,之前两次,一次抓了岔苏台,一次让忠州道内附,第三次直接收拾了吐谷浑,这第四次,保不齐就把整个草原给灭了也说不定,就咱大将军那狗脾气,抓住你的痛脚,还不一口直接咬死他们才怪。”
“唉唉唉……你说话客气点,怎么就把少将军说成狗了?这要是让少将军听见了,他踹死你。”
“我又不是没被他踹过,老子是镇远军出来的,巍宁关上滚三滚的,我会怕他踹我?”
一听这人是巍宁关活下来的,周围的百姓顿时心生敬意,巍宁关之战是来凉州的立身之战,也是路朝歌的扬名之战,那一战之后,凉州战兵就有了军魂。
而且,巍宁关之战的惨烈,如今大明百姓谁不知道,能活着从巍宁关头走下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了不得人物。
“你当过兵,那你说说这次能打起来不?”
“不好说。”老兵说道:“毕竟年前才在西域打了一仗,如今的粮草能不能供应的上是个未知数,但是真要是打的话,我相信我们大明战兵绝对差不了,打个草原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以前能打得过,现在一样收拾他们。”
“对,说得对。咱大明什么时候怕过打仗?别说是草原了,就算是四方敌来,我们大明也应付的来。”
大明的武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都不需要开战,百姓们就已经抱定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我大明战兵绝对不会输。
听着百姓们的口中的议论,温古都的脸都绿了,他这次来确实是来求援的,头曼部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入冬开始就不断遭受袭扰,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被其他草原五部围攻了,其中还包括岔苏台部。
岔苏台虽然现在不如当年了,但是人家手里有一支狼骑军,这支军队只要没损失殆尽,草原其他诸部就不敢对岔苏台部下死手,毕竟谁都知道狼骑军的威力有多大。
草原其他部落也确实是在组建狼骑军,可是这狼骑军的组建最少也要五年时间才行,根本就不是速成的,想和岔苏台部的狼骑军相提并论,根本就做不到。
温古都在北疆骑军的护送下来到皇城外,这一路上听着百姓们的议论,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自从头曼部被围攻之后,霍尔那瑟就发现了问题的不对,经过了解才知道,李朝宗和路朝歌这哥俩把盔甲卖遍了整个草原,而给他们头曼部是最多的,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头曼成了众矢之的了。
草原维持均势的情况下,大家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有人打破了这个均势,那么问题就来了,你强大之后是不是就要开始吞并周边?是不是就要统一草原了?
既然你可能有这个想法,那我们就必须提前联合起来,就算是不能把你彻底灭了,也得从你身上刮下来二两肉,让你疼个三年五载的时间,然后大家继续进入一种均是,继续默默发展,等待着第二个冒头的人出来。
草原使者进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路朝歌的耳朵里,这段时间他可是休息的相当不错,除了新年的前两天有些折腾之外,剩下的时间他真的进入了一种休息的状态,不管什么事,他是一概不管不问。
这边草原使者刚进京,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路朝歌这边,路朝歌听了消息,就把人打发走了,然后……然后他就失控了,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啊!
“成了,道爷我成了。”路朝歌的手拍打着案几:“布局两年,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草原,老子要来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路朝歌在书房就差躺地上打滚了,声响自然是引来了周静姝,周静姝进了书房看到路朝歌那德行,赶紧走了过去。
“朝歌,你这是怎么了?”周静姝有些担心的看着路朝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不舒服?”路朝歌舔了舔嘴唇:“你男人我现在通体舒泰,去年揍了霍拓国,今年我要走草原了,大明的牛羊还是不够吃,我就算是弄了养殖场一样不够,既然不够我就要给大明拿回来更多能够养牛羊的地方,大明百姓每天都能吃上肉,身体素质就好,身体素质好了,军队就强大,军队强大之后,我想揍谁就揍谁,这次机会来了。”
“我刚刚也得了消息,说是草原的使者进京了。”周静姝将一盏茶递给了路朝歌:“这是草原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狗咬狗呢!”路朝歌说道:“我去皇宫一趟,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你们不用等我了。”
“好。”周静姝应了一声:“到了皇宫你可注意一些,既然你早有谋划,想来是万事俱备。”
“mua……”路朝歌捧着周静姝的脸就亲了一口:“知道了,你记得吃饭。”
路朝歌随手拽过大氅就急匆匆的出了王府,一路往皇宫方向而去。
那队草原骑兵在北疆战兵的“护送”下,一路沉默地穿过繁华的街市,直奔礼部酒楼向而去。队伍中央,被几名精锐草原勇士紧紧护卫着的温古都。他面色沉郁,眼神深处却压抑着一丝焦灼与屈辱。身上那身明显是大明制式的盔甲,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这身盔甲确实帮头曼部在之前的战斗中取得了不少优势,可如今,却也成了众矢之的,引来群狼环伺。
要是路朝歌在这里看到温古都的表情,八成会咧着嘴笑起来,然后来上一句‘你们不要想那么多,卖盔甲给你们,肯定是为你们好啊!只不过是他们不想看到头曼部强大起来,你们应该努力反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草原霸主。’
论挑拨离间,他路朝歌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挑拨的人多了,谁在他路朝歌手里讨到过好处?
路朝歌一路快马加鞭,马蹄在长安城的青石街道上踏出急促的声响,一如他此刻澎湃的心潮。到了宫门,他翻身下马,将马缰随手抛给迎上来的禁军侍卫,大步流星便往宫内走,那轻车熟路的模样,比回自己家还自在。
“二爷,陛下正在谨身殿……”内侍监早已候在门口,话未说完,路朝歌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了过去,只留下一句:“知道了!”
谨身殿内,炭火依旧温暖。
李朝宗正拿着一份奏折,看似在批阅,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心思早已不在奏折之上。
听到那熟悉的、毫不收敛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开口道:“大老远就听见你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体统?体统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马骑?”路朝歌人未到声先至,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进来,随手将大氅扔给一旁的曲灿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笑容:“大哥,鱼咬钩了,咬得死死的!”
李朝宗这才放下奏折,抬眼看着自家这个兴奋得像个终于等到猎物进陷阱的猎人般的义弟,笑道:“瞧你这点出息。温古都刚到礼部的酒楼,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必须灵通啊!我盯这块肥肉盯了两年了!”路朝歌自顾自地抓起李朝宗面前的茶壶,对着壶嘴就灌了几口,然后一抹嘴,道:“怎么样?见不见?”
“见,当然要见。”李朝宗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不过,不能急着见。让他先在礼部酒楼好好‘休息’两天,感受一下我长安城的繁华与安宁。”
“高!实在是高!”路朝歌竖起大拇指,脸上堆满了坏笑:“先磨磨他的性子,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等他心急如焚、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咱们再出面,那才好谈条件嘛!”
“不是谈条件,”李朝宗纠正道,语气温和,眼神却锐利如刀,“是通知他,我大明准备如何‘帮助’头曼部。”
与此同时,礼部酒楼内。
温古都确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酒楼的条件不差,饮食也精致,但门外那如同雕塑般伫立、眼神时不时扫过院内的明军甲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们是被软禁于此。长安城的繁华喧嚣透过高墙隐约传来,更反衬出他内心的焦灼与凄凉。
他试图与护送他们来的北疆军官套近乎,打听消息,可对方只是礼貌而疏离地回复:“使者安心等待陛下召见即可,其余事宜,非末将所能知晓。”
两天时间,在温古都的感觉里,比两年还要漫长。他反复推演着见到大明皇帝和路朝歌时该如何陈述利害,如何恳求援助,甚至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只要能为头曼部求得一线生机,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头曼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不过霍尔那瑟实在是不想损失太过严重,这两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这么点家底,若是这一次直接给祸害干净了,那他统一草原的脚步肯定会被放缓,甚至失去统一草原的资格,这才是他这么急着来大明求援的根本原因。
第三天下午,旨意终于到了。大明皇帝将在谨身殿偏殿召见头曼部使者。
温古都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让他心情复杂的明制盔甲,跟着内侍,走向那座决定他部落命运的大殿。
殿内,李朝宗依旧是一身常服,坐在主位,神色平和。而在他下首,路朝歌正歪靠在椅子里,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短匕,见温古都进来,他眼皮抬了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温古都按草原礼节躬身:“头曼部使者温古都,拜见大明皇帝陛下,拜见路大将军。”
“使者请起。”李朝宗的声音温和有力:“让使者久等了,年关刚过,政务繁忙,还望见谅。”
“陛下日理万机,外臣等待是应该的。”温古都压下心中的急切,恭敬地回答。
寒暄几句后,李朝宗切入正题:“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温古都心中苦笑,明知故问。但他只能顺着话头,将头曼部被草原五部联合围攻,处境艰难,希望大明履行当初“支持”的承诺,出兵援助或至少停止向其他部落出售军械的请求,原原本本、甚至带着几分悲怆地陈述了一遍。
他说完后,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朝宗手指轻轻敲着扶手,面露“难色”。路朝歌则停下了把玩短匕的动作,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
“温古都使者,”路朝歌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这话说的,可不全对。我们当初是答应支持你们头曼部,可没答应只支持你们一家啊!做生意嘛,讲究个公平。你们头曼部用我大明的盔甲壮大了,别人眼红,自然也想来买。我们大明打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客人往外推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戏谑的“无奈”:“再说了,你们头曼部自己守不住优势,被人联手打了,这怎么能怪到我们卖盔甲的头上?难道我大明卖给你们刀,还得教你们怎么砍人不成?”
温古都被这番话噎得脸色通红,胸中一股郁气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强忍着怒气,道:“大将军,若非大明将如此多的盔甲售予我部,又同时售予其他各部,我部何至于成为众矢之的?如今我部危在旦夕,若真被攻灭,其他几部实力大涨,下一个目标,必是南侵大明!唇亡齿寒的道理,陛下和将军难道不明白吗?”
“唇亡齿寒?”路朝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殿内回荡,格外刺耳。
“就凭现在草原上那群为了几副旧盔甲就能打破头的土鸡瓦狗,也配让我大明觉得‘寒’?”他猛地收住笑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温古都,你太高看他们,也太小看我大明了!”
李朝宗此时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使者,你的担忧,朕明白了。不过,直接出兵,于理不合,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岂能无故兴兵?停止边贸,更是有违信义,不可取。”
温古都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