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拖着如山般沉重的身躯,从波谲云诡的皇宫返回府邸。一路之上,宫墙的阴影仿佛还纠缠着他,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帝王心思的难测,如同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疲惫不堪的心上。他满心期许着能踏入家门,用一顿热饭、片刻宁静,安抚这颗被朝堂搅得紊乱的心,可刚迈进府门,还未来得及吩咐下人传膳,这皇姑姑永怡公主一来威逼不成,在府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
陆永怡发髻散乱,妆容因泪水变得斑驳,像被雨打湿的残花,她一哭,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发丝凌乱飞舞。府门前下人们、路过的百姓,数百道目光如探照灯,直直地射向六皇子。
六皇子石锦瑟夫妻两人心中明白,自己正值急欲上位的关键当口,背后那一群眼巴巴盼着他出岔子、好取而代之的势力,正像暗处的豺狼,伺机而动。
无奈之下,被陆永怡哭闹逼至墙角的六皇子,咬咬牙,硬生生应下这桩他满心抵触的事。可应下归应下,这口气如鲠在喉,他连一口饭都咽不下去,怒喝一声“备车”,直奔陈国酒楼,心底笃定:永怡公主那些古怪法子,定是陈景浩这老赖皮在背后捣鬼。
与此同时,程郭酒楼前,苏民强抱着卷毛狗,正慢悠悠梳理狗毛。阳光透过酒楼飞檐,在他脚边碎成金片,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穿梭如织,他却无心欣赏。
并非他爱在前厅待着,实在是程景浩在三楼,本心情就是不爽,身体还未痊愈就被酒楼、农庄的繁杂事务弄得烦躁不已。
此前这卷毛狗初来时,在程景浩每天必抱着睡的灰色女长袍撒了一泡尿,这仇就从那时就结下了。
这卷毛狗好像忘记了程景浩两次从三楼踢落一楼之事,几番在厨撒泼,还窜去陈景浩房间,惹得程景浩暴跳如雷,放话再见到狗就炖了吃,而狗老爹得受了一顿揍。
苏民强正想着陆永怡有事需外出,而不知道办得如何,天空毫无征兆地掠过一道黑影——一只壮鹰,如黑色闪电,迅猛扑下,瞬间叼起卷毛狗。
苏民强惊得瞪大眼,手忙脚乱抓起石头砸去,这石头鹰倒没砸中,却狠狠地砸中了爱犬卷毛狗,卷毛狗惨叫着扭动四只小短腿。可能这段时间跟了苏民强跟陆永怡,三歺有保证下还时不时加歺,它不动还好,这一动鹰顿时抓不住,干脆松开狗,却朝着三楼窗口飞窜而去。苏民强满心困惑:城里咋会有深山里的雄鹰?
三楼窗口,白鹤真人瞅见鹰,眼中闪过惊异,却没阻拦。陈景浩正闭眼晒太阳,暖融融的夕阳覆在他身上,可他忽觉不对劲,一股邪风扑面而来的瞬间,他本能抽出刀,狠狠砍向鹰爪。雄鹰像被精铁淬炼过,惊险躲开,却还是被削下些爪子。它也不飞走,围着屋子盘旋。
程景浩起身细看,越看越眼熟,待瞧见鹰脖子上稀疏的毛、脚上的信卷,猛地一拍手:这不是郭芙兰离开时抓的那只鹰嘛!
顿时心中忧郁愁涨被吹散,只剩满天的霞光。他忙笑着招呼鹰下来,鹰却记仇,死活不肯。
程景浩急了,怕看不到郭芙兰写给他的书信,忙取了羊毛帽子放手上,又喊人拿生肉。
老鹰见了肉,这才慢悠悠地飞下来。陈景浩快手解下绑在鹰脚上的信,展开一看,“已回到家,安好”,字迹一如继往萧洒大气仿若大家,却像一把小扫帚,扫去他心头阴霾,可看到信上粘着棕色有点的狗毛,又犯起嘀咕。
臭婆娘,这叫我安排好那狗,留着狗毛有用的意思吗?
程景浩找到苏民强,一把抢过那莫名被砸后含着泪的卷毛狗,越看越觉得郭芙兰是这个意思,索性用井水把狗反复冲洗,把狗头头尾尾擦干水份后,手起刀落将外层毛全剃光,活脱脱把卷毛狗弄成个“小秃瓢”。
这边六皇子乘车赶到程郭酒楼,刚迈进门槛,就听到一男哭得撕啦吧啦,“哥,你把我儿子的毛都剃光了,它怎么见人,眼里都没光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