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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石头里的世界 > 第200章 前朝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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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懿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头一震,灵光闪现——这正是揭开太子旧案真相的绝佳时机。

他略作沉吟,压低声音,缓缓问道:

“母妃,您的意思是,馨筱与月心原是嫡亲姐妹,她们的家族,也都因太子一案而蒙冤罹难?”

殷王妃神色肃然,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凝重:

“正是如此。

当年太子被构秽乱宫闱,先皇震怒,诛杀太子,而后又被层层伪证所蔽,朝堂之上冤狱四起,忠良尽毁。

你父王屡次上书申辩,皆被先皇驳回。

无奈之下,只得回府与我密议,欲暗中救下那些尚存的忠臣之后。

可谁曾想……我们终究晚了一步。”

她语声微颤,眸中泛起一抹深切的悲痛:

“有人抢先手持圣旨,调动金甲禁卫,直扑各家府邸,雷霆执行,毫不留情。”

殷子懿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孩儿听闻,那一夜遭难的不止一家——

原丞相萧家、京都府尹索家、吏部尚书蒲家,皆被满门抄斩。

不仅如此,执行之人除金甲武士外,似乎还有京都守备军,带队的,正是卫叔叔。”

殷王妃并未察觉儿子话中藏机,只是黯然摇头:

“你父王那时刚接手京都守备军,军中派系错杂,诸多将领阳奉阴违,并不真正听命。

唯有卫子康忠心可托,唯父王之命是从。

于是你父王便命他与我各率三支精锐,分头赶赴三府救援。

手中更有燕国九龙令,本可凭此令保全忠良性命。

可……可等我们赶到时,三府早已血流成河,尸骸遍地,无一幸免……”

她声音渐低,字字含悲:

“我们只能将侥幸存活的几个幼童悄悄救出,改名换姓,藏于王府之中,隐姓埋名,苟全性命。

所幸先皇念你父王功高盖世,又因我乃中央皇朝六公主,终未深究。

也正因那场劫难,你父王怒极,以军法严惩那些擅自出兵、违抗军令的将领,斩首示众,自此才真正掌控了守备军。

自那以后,朝中再无人敢轻易弹劾我殷王府。”

殷子懿心中波澜翻涌,暗自思忖:果然事有隐情!这哪里是太子谋逆,分明是一场早有预谋、借机铲除异己的血腥清洗!

他压低嗓音,再度追问:

“母妃,可曾查明,那道抢先下达的圣旨,究竟是何人所求?”

“还能是谁?”殷王妃冷笑一声,眸中寒光迸现,愤然道,“便是如今那位高坐龙椅、享尽尊荣的当今圣上!”

“咳咳……王妃慎言!”

一直静坐于官帽椅上的摄政王蓦然轻咳两声,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警告。非议天子,乃滔天大罪,岂可轻言?

殷王妃却毫不退缩,冷眼直视,声音清冷如霜:

“王爷,不必提醒我。他既然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若他真有胆量,何不也赐我一道圣旨,安个‘谋逆结党’的罪名,一并清算?我倒要看看,这天下公道,究竟在谁手中!”

摄政王默然摇头,面对这位性情刚烈、言辞如刃的王妃,他无可奈何,只得闭目不语。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烛火轻晃,映照出那段被尘封已久的血色往事,在沉默中悄然苏醒。

“王妃,那您……为何要舍命救我们?”

馨筱静静地听着父母与家族覆灭的惨痛往事,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难言。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眸中交织着迷茫与感激,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殷王妃轻轻一叹,语气温柔似水:

“孩子,你母亲可曾跟你提起过——‘燕国四凤’?”

“燕国四凤?”

馨筱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骤然闪出光芒,急切地点头道:

“提起过!家族覆灭那夜,母亲紧紧抱着我和妹妹,告诉我她有四位结拜姐妹,人称‘燕国四凤’。

她千叮万嘱,让我带着妹妹逃出去,无论如何要找到一位名叫‘子姬’的姨母,求她庇护…

可后来,我与妹妹在乱中失散,从此音讯全无。我独自漂泊多年,踏遍天涯,却始终寻不到姨母的踪迹,这才……”

话未说完,泪水已再度滑落,滴在掌心,沉重如铅。

殷王妃听罢,神色愈发柔和,轻轻抬手,抚过馨筱如瀑的青丝,动作轻缓,仿佛在安抚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她柔声道:

“傻孩子,你那位‘子姬’姨母,不是别人…正是本妃。

我未出嫁前,乃是中央皇朝的六公主,闺名——子姬。”

“啊?!”

馨筱浑身一震,双眸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仿佛天地在瞬间静止。

片刻之后,所有颠沛流离的岁月、孤苦无依的夜晚、刻骨铭心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原来她苦苦追寻的归宿,竟就在此刻眼前。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然扑入殷王妃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十多年的漂泊与委屈,尽数融化在这迟来的温暖里。

她放声痛哭,泪水浸湿了王妃的衣襟,那压抑了十余年的孤寂、恐惧、思念与委屈,如决堤之洪,奔涌而出,再难收束。

殿内烛光轻摇,映照着这重逢的一幕,仿佛时光倒流,命运终于在此刻,悄然缝合了那段破碎的前缘。

………………

燕国百宝阁

“奴婢恭祝少主喜得千金,实乃天赐之福,殷王府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月舞将一杯刚沏好的“仙湄雀舌”轻置于案前,茶烟袅袅,清香氤氲。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语气中满是真诚的欢喜。

殷子懿闻言,眼皮一掀,斜睨她一眼,语气沉沉地斥道:

“你这丫头,是不是憋着坏心眼儿?趁机拿你家少主取笑来了?”

月舞掩唇轻笑,眸光灵动如星:

“少主这话可真冤枉人!奴婢可是掏心窝子的祝福,哪敢有半分戏谑之意?”

“哼,你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本少还看不透?”

殷子懿板着脸,故作威严,语气却藏不住几分熟稔与纵容。

月舞笑意微敛,眸光悄然低垂。

心底那一抹酸涩如细针轻刺——

她何尝不渴望能日日伴在他身侧?若能如馨筱一般,为他生儿育女,哪怕一生居于幕后,默默无闻,她也甘之如饴。

这般念头如风掠心,脸颊竟微微发烫,月舞连忙敛神静气,压下心底那一丝涟漪,神色肃然道:

“少主,奴婢昨日截获了二夫人送往韩国的两封家书,细查之下,发现些许异常,特来禀报。”

“哦?”

殷子懿眉梢微挑,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神情瞬间转为专注。

他深知月舞行事素来缜密,若非察觉重大隐情,绝不会轻易呈报。

“二夫人每次寄信,皆为两封:一封呈予韩国皇上,另一封则私递其生母——淑贵妃。起初奴婢并未多想,只当是寻常家书。可直到昨日截获的这两封,才觉事有蹊跷。”

她指尖轻拨额前一缕碎发,掩去那一瞬的恍惚,继而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借着清幽茶香稳住心绪,徐徐道:

“两封信皆以特制尺素书写,外观无异,唯一区别在于——寄予淑贵妃的那封,信筒盖上总会多缀一枚小巧的兰花玉坠。”

她语声微顿,眸光渐深,如夜潭映星,声音也悄然低沉下来:

“奴婢反复推敲那玉坠,见其雕工精细,线条流畅,初看不过装饰之物。

可细究之下,却发现其纹路暗合魂力流转之律,似有隐秘符纹藏于其中。

若非以魂力激发,根本无法显现真意。

此等手段,极可能是一种极为隐秘的魂纹密语,唯有同源魂力者,方能感知并解读。”

殷子懿眉头微蹙,目光沉静如渊。

他确信,李诗韵在人前从未显露过一丝魂力波动,行事低调谨慎,滴水不漏。

若月舞所言属实,那她不仅天生具备魂力资质,更已深谙隐匿之术,将自身气息掩藏得毫无破绽。

“天生魂力……”

他低声呢喃,似自语,又似惊叹。

眸底掠过一缕幽深光芒,仿佛暗夜中悄然点亮的星火。

“本少这位二夫人,倒真是藏得极深。”

他指尖轻叩紫檀案几,节奏缓慢而沉稳,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看来,她远非表面那般温婉无害。其心机、其手段,当真不容小觑。”

顿了顿,他抬眼问道:

“月舞,你是如何察觉那玉坠有异的?”

月舞低垂眼帘,语气温婉却透着凝重:

“那兰花玉坠看似寻常,无光无彩,奴婢起初也未曾留意。

可昨日属下送来截获的竹笺时,我正于密室炼丹,周身魂力自然流转。

就在信笺靠近的刹那,魂识忽生异感——那玉坠竟与我的魂力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她略一停顿,抬眸望向殷子懿,神情肃然:

“奴婢心觉有异,便以魂识悄然探入,果然在玉坠内层察觉一道隐匿的魂纹印记。

那是一段以精纯魂力凝结而成的密文,若非同源感应,根本无法察觉其存在。”

“你可曾窥探内容?”殷子懿眉头微皱,声音低沉。

“不曾。”

月舞轻轻摇头,语气恭谨。

“少主早有严令:魂力所载之物,一旦被外人窥视,必留魂痕,极易暴露行迹。奴婢只确认密文存在,未敢深入解读,随即命人将原信如常发出,未留丝毫破绽。”

殷子懿神色稍缓。

此刻最忌打草惊蛇,月舞此举正合他意——既要暗中掌控全局,又不可惊动幕后之人,须得步步为营,静观其变。

“那明面上的信件内容,可有异常?”

“回少主”

月舞敛神答道。

“寄予淑贵妃的信中,二夫人言辞温婉,多为家常问候,报平安、叙亲情,字里行间皆是闺中女儿情态,无甚出奇。

而呈递韩皇的那一封,则大不相同——

通篇铺陈燕国风物,极尽夸耀之能事,尤其对灵品腊肉与百宝阁赞不绝口,洋洋洒洒数页,辞藻华美,几近刻意渲染。”

殷子懿唇角微扬,眸光深邃如潭,仿佛已看穿那层层粉饰之下隐藏的锋芒。

“这并不奇怪。”

他轻声道:

“李诗韵此举,分明是想在韩皇面前立下贤淑知礼、心系邦交的美名。

可她真正图谋,恐怕远不止于此——我们所见的,不过是浮于水面的冰山一角。”

他话音未落,月舞已轻声接道:

“少主所料极是。韩国密线刚刚传回急讯:韩皇已秘密遣使来燕,使团领队,正是金朴莲的叔父——金震虎。”

她语气微顿,脸上笑意渐敛,眉宇间浮起一抹隐忧:

“只是……此事,恐怕会生波澜。”

“说下去。”

殷子懿目光一凝。

“此前,奴婢截获金朴莲暗中托凤儿送出的一封密函,送信之人是乾元学院的一名弟子。

奴婢已派人将其擒下,略施手段‘盘问’后,又悄然放归,未惊动任何人。”

殷子懿眉头一沉,眼中寒光微闪:

“她竟还不死心,在背后继续搅弄风云。信中写了什么?”

月舞眸光冷冽,冷哼一声:

“信中详列我王府多处隐秘,连您审问她的经过也被她轻描淡写地美化成‘温和问询’,却将泄密之责,尽数推到二夫人头上!

奴婢顺线追查,发现真正走漏消息的,是府中两名丫鬟与一个小厮,已通知百合姐姐,秘密将其发卖边疆,永不得回燕。”

殷子懿缓缓点头,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他原以为金朴莲不过是个骄纵任性、善于逢迎的贵女,如今看来,其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竟已悄然织网,不容小觑。

“那封密函与那信使,你如何处置?”

月舞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笑意:

“奴婢临摹了金朴莲的笔迹,将原信内容重新誊写一遍,语气更为恭顺,措辞更加巧妙,既保她‘表功’之名,又暗藏隐患,埋下伏笔。至于那信使……”

她笑意微冷,声音轻如耳语:

“奴婢喂了他一颗特制的‘二阶百日丹’。

此药初服时,可助其稳固修为,提升感知,看似恩赐。但若百日之内得不到解药,药性反噬,便会经脉逆行,魂力溃散,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且他已清楚知晓——

唯有忠于我方,才能活命。”

殷子懿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他心中明了——自那日中毒痊愈后,月舞便闭门研读医典毒经,遍览奇方秘录,如今已非昔日只知探听消息的侍女,而是真正具备了运筹帷幄、设局反制之能。

他目光微闪,淡淡问道:

“你是担心金震虎一到,见到金朴莲,察觉信使异常,从而识破你的布置?”

月舞轻轻颔首,神色略显黯然:

“正是。金震虎乃韩国王族重臣,老谋深算,若他细查药性,或逼问信使,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反噬王府……这些日子,我一直为此事忧心难安。”

殿内一时沉寂,唯有香炉中青烟袅袅,茶雾如纱,缭绕于案前。

窗外竹影随风轻摇,沙沙作响,仿佛低语着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暗潮——风未起时,已闻浪声。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