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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 > 第五百零六章 朕从不相信宿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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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朕从不相信宿命(1)

自那日许栀与蒙毅吵过之后,两人更是不对付,从章台宫出来,几乎谁也不待见谁,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令许栀感到沉闷的是,这段时间,李贤的眼伤没有任何进展。他的职务无法让渡给旁人,也没有办法在他失明的情况下进行。

加上李斯与蒙毅或多或少的压力。

许栀便干脆大张旗鼓地登门。从前大多时候是夜里去的,她才发觉他住在,门前干净、人少。

一个没见过黑衣随从引她入内,“大人几日来不曾在外走动,适才正在亭中。”

“陈伯何在?”

随从垂首,“长公子在南郑郡有事所谴,大人派陈令使出公务了。”

“好。你们下去吧。”许栀走到后院门口,停了下来,“这院中的兔子呢?”

“公主殿下?”他疑惑,颔首,“小臣不知。”

许栀摆手,跨过石槛。

竹叶摇动,北角亭之下,一个人静谧地坐在那里。

他不穿官袍,不带铁剑,黑色深衣着身,跽坐于亭,微风浮动了系在他头上的带子,衣袍鼓动如黑云,青色在后。

她感慨,就这么看过去,真是一幅战国人物帛画。

帛画上的人活了过来,对她说话。

“…永安公主?”

“你怎知是我?”许栀立刻往前迈了两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难道你能看见了?你看得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渐近,李贤放下手中的茶,笑道,“公主钗环皆动之声,臣一直铭记于心。”

他不知道许栀已往他眼前晃了两下,手里捏着的还有之前他写的自罪书。

他只听到一声轻缓而长的叹息,良久,她带着一丝怨愤的声调说,“若再等一个月,症状还是不见好转,我定不会放过黄石公。”他肩上一沉,“天涯海角,我都把他给抓回来。”

她还没说完两句,就有两个人宫仆抬了张屏风过来。

“公主殿下这边请。”

“我在宫外也要如此?”

其中一个被吓得不行,立即跪了下来,“公主身份贵重,仆,仆……按宫规办事,殿下恕罪。”

“宫规?我也没听说何时有了这个宫规。”

宫仆很及时的将他顶头上司供了出来,“府令大人说公主殿下从楚地回宫,身份不同,需要……”

“需要给本公主马上把这碍眼的东西抬走。”

宫仆一顿,“这……府令说,此乃皇帝陛下所命。”

赵高身具府令之职,乃皇帝亲侍,他说的话多是皇帝之诏令,合宫上下无人质疑……纵然是当年的长公主,嬴媛嫚没出嫁之前,也对赵高之言顺应而行。

只听永安公主冷笑一声,“若是父皇的命令,我为何不知?我看是赵府令胡言乱语得多了,你们有几个胆子竟敢将手伸到我头上?”

宫仆这才后知后觉,他面前的这位,不是一般公主。就算她已经去楚地守寡,但嬴政也没把她原来的宫殿取缔。

如今回来,照样住回了她的芷兰宫。

宫仆点头如捣蒜,连忙叫了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屏风搬走。“公主殿下息怒,仆等这就撤去屏风。”

说着,宫仆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大人,还好这个李大人眼盲……毕竟她和他之间诸多传闻,于是顺带着要把所有人都给带走。

“慢着。”只见公主招招手,“留一个在旁边。”

随后李贤的手里被塞了一个竹筒,她和他说:这可以叫做有线电话。

她又吩咐道:“我要张帛卷,还要墨石。”

于是李贤怎么也想不到,她来他府中除了关心他那只到了他父亲府上去的雪兔,还想要留下一个叫“照片”的画作。

小半个时辰过去,李贤只觉得这么被她一直盯着,很不自在,“……公主可好了?”

“别动。”

墨笔一收,她满意地看了看,卷起来,拿到他面前和他说,“我至少画出了你八成样貌。”

她刺绣是那个样子,多年都没长进,作画又能好到哪里去?

“…真的?”

“自然是真的。”

许栀喊了刚才的随从过来,那人见了,呆在原地。

许栀满意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大人,何止八成,公主殿下画技高超,实在惟妙惟俏。”

“自然如此。”

往日她画些瓶瓶罐罐多了,这素描是八年前重新捡起来的,这么些年,她自然熟能生巧。

——

墨柒认为不告知,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仁慈。

深秋侵袭,让汤知培感到生命在他身上飞速流逝。

最后的最后,他没有见任何人。

然而墨柒也没有料到,手稿的确在会稽郡的山洞之中。

但那不是孤本。

——

甘泉宫前,阴沉沉的天气让人深陷。

“永安公主。”

“赵府令别来无恙。”阳光照在她脸上,身上朱红色的璎珞像凝结着他人鲜血。

赵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阎乐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从内宫到外朝的出口,居然被她一刀杀了。

赵高皮笑肉不笑,“长公子素来端方仁厚,此番焚书之举,让皇帝陛下甚是意外。”

她望着殿门,“府令多虑了。”

虽是白日,但内殿宽阔,越往里越昏暗,连片的灯盏点明,将嬴政的身影投印在水池之上,映出他高大威严的身影。

她想起方才赵高的话,变相的提醒了她,嬴政近来因胡人之事,本来心情不好。她务必要给嬴政一个交代。

她轻声趋步入殿,叩首,“女儿拜见父皇。”

“起来。”嬴政没有停笔,“你病好些了?”

“是。”她回答,并未把头抬起来。

“朕召夏无且来,再与你诊断。”

她这才抬起脸,一旁的夏无且表情有些复杂,她道:“女儿已得医官照料,并无大碍。”

嬴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上阶。

相比从前,许栀上阶时很是谨慎,身上的珠玉没晃出半点声音,她方走了两步,夏无且已经退下,嬴政的声音沉到她身侧,“朕此时让你来,不会让你心惊紧张吧?”

许栀垂首,“父皇圣明。会稽郡之事,父皇曾让我查清赋税,女儿实为忧心这才走于偏野之地……不耐遇上贼人相害,无法及时告知父皇,让父皇忧心,女儿罪不可恕请父皇治罪。”

嬴政停了笔,“你自己倒是坦然。既然一口气都与朕说了,倒也不是欺君。”他看了眼她,“过去王绾常言你的脾性与朕相似。后来连李斯也说你行事果断,颇有朕少年风范。”

许栀跽坐一旁,还是颔首,但有意要缓和气氛,轻道,“丞相此言皆因我年幼之际在其府中常常做客的缘故。父皇于帝国险要之时即位,十余年殚精竭虑,终得寰宇,父皇如大秦之日月,使我得以在父皇羽翼之下展露萤光,女儿怎敢与父皇相论。”

“如你所言。此书所献,不以为然?”嬴政一边说,一边将帛卷展开,露出一些被火烧过的边角,“荷华这般先斩后奏的性格,确实与朕相似。你看,这楚巫言,那红石之上刻朕乃比桀纣之暴君。”

他话说完,顿了顿,竟将那卷帛书递到了她的面前,“你看看,”

许栀脊背一僵,她颔首,“何种无稽之谈,女儿不看也知,定是那楚人狂妄之言,父皇不要相信。”

她这才发觉殿内不知何时养了一些金鱼,那鱼儿不分时宜地在水池中游了起来,发出水波缓缓涌动的声响。

嬴政笑了笑,让出身侧一个位置,“好了荷华,你过来。”

许栀再上前一步,近了身,宽大案桌之侧起地高的兽鹤香炉幽幽传来馥郁的沉香,此刻,汗水已经蒙了一层在她后背。

嬴政抚了抚她发,紧接着威严而沉稳的声音蓦地响起,让青铜灯的灯花摇曳,空气与池水都一并颤动。

“荷华。可知朕素来宠爱你的原因?”

……

接着嬴政笑道,“你是朕的女儿,朕宠爱你不需要理由。”

许栀感觉到了那种专属于帝王、皇权的压迫感,他每说一句问话都像是在抽去一些把空气里的氧气。她提心吊胆,总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触犯到嬴政的逆鳞。

如果李斯他们知道永安现在有这个考虑,那他真该欣慰的说:公主没有白白浪费在岳林宫的时日。

“荷华从不奉承欺瞒,称得上率真。”

空阔内殿之中,许栀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以及看见自己珠光四溢的衣裙褶皱。

她为何从那个伏在他膝上说笑的小公主,什么事也能直言相告的女儿,变成现在这样?

他要的不是躬身听训的女儿。

“姚贾已在家打好了棺椁。”

“这是为何?”许栀不解。

嬴政不答,“你与朕说实话,焚简之事,究竟如何?”

“父皇……女儿无意隐瞒丞相与廷尉,只是近来流言之众,让人胆寒。”

“胆寒?”嬴政看着她,“荷华怕什么?”“怕朕?”

多年来,她将所有琐碎从嬴政身上绕开。

她想过与很多人合作,甚至动过曲折劝服李牧、项燕的念头。

她将张良、陈平、章邯,甚至荆轲都视作可拉拢的对象,遑论汉臣、叛臣、敌人。

而真正主宰秦国命运的是嬴政本身。

“若父皇得到了一卷书,上面记载了秦国的未来,父皇可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