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时,克隆技术目前已经能产出外貌和常人无异的克隆人,只是在基因病和情感认知方面存在一些难题。我在这个节点再一次提出将强化剂注射到克隆人体内,以强化剂自身的修复能力来克服克隆人的种种缺陷。于是新纪12年初,“伏羲”计划和“黑天鹅”计划正式合并为强化人计划,这两项技术技术合并后各关键节点的负责人都是蓝氏研究所的人,这项计划基本已经是蓝齐说得算了。
研究一开始效果并不乐观,虽然实验所采用的文森特和我的克隆体体内本来就有强化剂,但是它们体内的是经过自我优化的优质强化剂,与目前被蓝齐动过手脚需要诱导剂的强化剂是不一样的,因此依旧产生了一些不稳定的排斥反应。
这时薛承却提出可以用蓝林的基因数据来进行实验,但被蓝齐一口否决了。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他女儿已经成为了利益天平上的货物,再用她来做克隆技术的实验,若是成功了就是再一次往她身上加砝码,这会让蓝林的未来之路越来越多的充满利用和算计。
但是蓝齐他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因为他女儿已经是强化人,而议会在战争期间需要强化人,而且是听话的强化人,不是像我或者薛承这样敢和他们叫板谈判的。从前我和薛承之所以敢和他们叫板除了自身过硬的实力外就是我们无牵无挂,我们没有把柄在议会手里。可蓝林不同,无论是用蓝齐来要挟蓝林还是用蓝林来要挟蓝齐都可以屡试不爽。
“我不会再拿我女儿的生命安全冒险!”蓝齐怒道。
“反正你已经拿她做过实验了,一次和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薛承微微笑着,嘴上却不饶人。
蓝齐的神色瞬间顿住了,瞳孔都在颤抖,忽而神情又变得有点迷茫,又瞬间转为心痛,身上瞬间散发出了颓败的气息。
我拍拍薛承的肩膀示意他住口,蓝齐的性子和他硬碰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绕过薛承走到蓝齐面前,垂眸看着黯然失色的他道:“反正你会保护她,怕什么?”
“我护不了她一辈子。”蓝齐声音低低的,忽的他像是想起什么猛然抬起头,眼中迸射出箭矢般的目光,“你知道我妻子生的是女儿,那你一定还知道未来的一些事情,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你就这样信任我?不怕我坑害你?”
“对于你们这类人来说,金钱、名誉、权力,甚至是家人都不再有意义,你坑害我能获利什么呢?”
我默默转过头去,脑中飞快掠过了许多事情,目光与走到我视野里的薛承对视上,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期待。
蓝齐以为我不愿意帮助他,激动的握住我的肩膀,语气恳求:“你当初的提议救了我妻子和女儿的命,必然就不会让她们出事,你再帮我一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目光依旧看着薛承,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玩味。也许他也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也能像蓝齐一样,为了他低头求人。
我收回目光看向蓝齐,嘴角扯了扯但终究没有笑出来:“放心,你的孩子会长大成人的,她的未来十分光明。”
蓝齐听了我的话神色才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担忧:“那我该做些什么?”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你女儿的克隆体会有大用处。”
我必须保证蓝齐顺利的推进强化人计划,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克隆体。
“蓝小姐,你不会骗我对吧?你真的知道未来的事对吧?”
蓝齐此刻就像寺庙里虔诚的香客,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救苦救难的神仙,他好像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我脑中又浮现出伯伯的身影,蓝宽仁死后他也是这样带着对弟弟的思念去寺庙里求神拜佛吧,当人力无助时也只能寄托于神佛。
蓝齐现在在我眼里是可怜的,但至少他有选择。
蓝齐并没有马上开始,而是做足了准备,用电脑推演了一次又一次,和龙妍谈了一次又一次,有时候我也能看见他和龙妍共同坐在婴儿床边黯然神伤,我就冷眼看着,像个过客。
冬雪最浓时,蓝齐在研究所里举办了蓝林的满月酒,由于条件受限办得比较简陋,到场的也只有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但气氛还是很足,大家对这个降生在实验室里的小孩充满了善意,新生命的到来给这个严肃的地方带来了一缕温情。
我本和文森特坐在一边说话,薛承坐在对面吃着甜品,不去凑不属于我们的热闹,可当蓝齐拿出一个长命锁时我顿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那长命锁有一根银链子坠着,做工繁复精美,泛着幽幽的蓝光,一面刻着长命百岁,一面刻着四季安康,下坠五个同色铃铛,拿在手中叮当作响,那分明就是我的长命锁!
杯子碎裂的声音吸引人群的注意,文森特立刻拉住我的手笑道:“没事,摔了杯子而已。”
人群的目光移开后文森特朝我坐近了几分,仔细的给我擦拭手上的水。
“这是我家先辈传下来的长命锁,保佑我女儿长命百岁。”
我眼睁睁看着蓝齐笑着把长命锁戴在蓝林身上,夫妻二人和身边的人笑作一团。
“那是我的东西!”我愤愤道。
“别这么激动,”文森特宽慰我道,“你当初把长命锁还回去了,自然就不是你的东西了。”
我虽然气愤,但文森特说的的确是实话,只是心中的恨意越发汹涌,让我恨不得掀桌去抢回那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文森特把我拥入怀中对我哄了又哄,我这才平复了一些,只是连面子上功夫都懒得做,直接离开了蓝林的满月席面。
夜晚在我和文森特的卧室内,文森特正用他做的小手工逗我开心,敲门声响起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这个时间段的访客让我和文森特都奇怪又警惕。我和文森特对视一眼,他率先下床去开门,我不放心的跟在后面,便见文森特开门之后浑身都放松了,闪身让门外的薛承进来了。
我心中更是疑惑,这个时间点他来做什么?
薛承脸上盈着笑,背着手走进房间用后背将门关上,灰色的眼眸此刻灵动得像头小鹿,看看文森特又看看我,一脸神秘。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文森特问道。
薛承笑着小碎步移向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妈妈,我给你带了礼物。”
话毕他的手从身后握拳举到我面前,随即他“铛铛”一声,拳头打开时,一把银色的长命锁像夜间的流星一般从他掌心坠落,链子的一头挂在他的指尖,另一头的长命锁在我眼前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我的长命锁!”我立刻惊喜的接过,明明是冰冷的银器,但我却感受到了家的温度。
文森特也看到了,惊喜之余是立刻的回神低声问道:“你怎么拿到的?”
薛承只是耸耸肩,不在意道:“妈妈想要,我就拿了。”
“你没伤害蓝林吧。”我握紧长命锁问道。
“当然没有,一个小孩而已,我还不屑于对她动手。”
“琴,这个东西你还是收好,在这里这么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被发现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的。”文森特揽住我的肩道。
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笑得格外开心,这把长命锁是我和家人们唯一的联系,是我曾被珍重爱过的证明。
我细细摸索长命锁上刻的字,抬头看向还站在我面前一脸期待的薛承,诚心道:“谢谢。”
薛承像是终于得到自己心爱之物的小孩,喜悦的笑容在他脸上缓缓绽放,他看看文森特又看看我,高兴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我甚至感觉他有点害羞。
文森特见我对薛承终于有了好脸色,也高兴的抱住我,道:“你看我说了吧,给孩子一个机会,我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旧家庭的。”
我一手捏着长命锁,一手拉住文森特的手,再看向薛承时他与我相似的长相的确让我动摇了,或许我现在真的拥有了能再次获得幸福的机会。
当晚我窝在文森特怀里,彼此聊了很多,此时我们已经不需要睡觉,我一遍遍摩挲着长命锁上的刻字,那些年幸福的回忆涌上心头,将我心中的怨念一点点带走。文森特也在一旁温柔的开导我,我感觉到了因为这把锁我对薛承的看法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