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身影坐在胡渣青年对面。
缓缓摘下斗笠。
一副普通青年面容显露,却有股说不出的豪情之感,眼神平静道;“江湖上你待不了,你灭了一脉传承,杀师,天底下的人都会找你,拿你磨刀。”
无有为看着安云瞻,冷洌激进道;“当我父皇的狗,真的有让你感觉到痛快吗?安云瞻,我师父…是死在我手上,但他是被你们逼死的,被天下儒者逼死的。”
“兼爱,非攻,墨者天下大同,可天下人不受,而非儒者摘了天下人的思想,你是最后一位星侠,难道想在江湖上暴尸荒野,跟我走…当了皇帝,你什么都会明白。”
“这皇帝,狗都不当,你若不试试,我够不够资格闯荡江湖…”
二人凝视对方,就这样坐着。
人见势中。
两道汹涌的气息对撞一处。
安云瞻斩命运之势拔起,四周一切似乎都绽开刀花。
无有为逆天下之势亦崛起,所有绽开的刀花皆收了回去,盛开的花势,渐渐收敛。
“嘭!”
桌子瞬间被劈成两半。
一把寒铁阔刀撕开了桌面,使得二人之势似被一条大江阻隔。
怒江翡身影手持大刀,冷声道;“要打,滚出去打!”
两人目光注视怒江翡,收回势机。
下一刻,无有为瞬间出拳,一拳震在安云瞻胸口,汹涌的逆气迸发。
安云瞻纹丝不动,坐下的长凳却轰然炸碎。
无有为化拳为指,再次迸发寸拳。
安云瞻身体倒飞,撞开门户,站在对面阁楼瓦硕之上,抬头看了看暴雨,“铿。”大拇指顶出了赦令天下的长刀。
无有为负手单脚点地,飞出了酒庐,逆天下之势圆满,呼啸间,形成逆气洪流,大雨皆退避。
悬浮半空。
并非罡气阻隔雨水,而是这雨主动退避。
似乎自然万物亦产生惧怕一般。
“我之逆势,已经大成,安云瞻,听说你之天下韵势,也只是大成,但极境之势都挡不住你一刀。”
“今日,若你能打到我跪地求饶,我便与你回宗室,若不能,就滚!”
安云瞻眉头锁起,长刀横起间,斩断一切之感直扑面门,冷声道;“李文宗,你不会求饶,所以,胜了你,无用。”
“你需要什么,何不开门见山,我这一趟,不能白跑,明帝,如今靠秘药吊命,只剩一口气。”安云瞻谎话亦是张口就来。
无有为冷笑;“他死了便死了,听信儒生,虚伪那一套,与前朝一样,放弃墨学,支持儒学,将世间人分三六九等,这样的世间,要来何用。”
“世间要进步,摒墨尊儒是大势所趋,墨者那一套,不适合当今。”
“废话少说,出刀!”无有为身躯朝着安云瞻猛然冲去。
手掌撑开。
形意功夫,招数,对二者都已经可有可无,率先出手,是想压过安云瞻之势。
安云瞻亦是一刀挥出。
斩命运之势深冷的刀芒贴脸而过。
无有为在半空扭转身躯,躲过这一刀的同时掌心朝着安云瞻天灵盖去。
安云瞻抬眸。
刀柄向上一顶。
脚下的瓦硕被狂暴的能量掀起,悬浮间,碎裂声响起,在两人四周化为齑粉。
李白晃晃悠悠在酒馆爬了起来,五迷三道的来到怒江翡身后,看着交锋的两人惊叹出声;“这二人之势,人间无敌。”
怒江翡在门前侧目;“你醒了?”
“你这酒劲确实挺大,我自己能赚银子,不用我爹赎身。”
显然怒江翡的话他都听到了。
怒江翡有些意外道;“你能看到势?”
只见李白甩了甩袖口,浩然之势弥漫;“我就是那人口中逼死人的儒者,虽然我不知道我尊个儒逼死谁了…”
怒江翡目光凝重道;“此人名声很大,前几日据说墨者隐世一脉都被一人杀光了,想必就是眼前这位。”
“怒姑娘,小心点,别被误伤。”
“姑娘?”怒江翡诧异道;“我是人妇。”
“没了男人,就是姑娘。”
“挺会说话,至少不招人讨厌。”
“入势大成高手,不会分散自己的势机,人见势,势见人,势锁人,被误伤的概率不大,他们不会造成太大破坏。”
“一两金,着实有点多,姑娘要多等一阵,我在这小县找点生计,会还给你…”
“金,可不是银,我等不了你几年,还是你家父赎身比较妥当。”
“姑娘莫要这般小气,我李白,不怎么归家,酒逢知己千杯少,一个好的酒搭子可比金更难得。”
怒江翡转身,仔细打量李白,忽笑道;“那你可要为我多跑腿了,我酿酒需要的原料很多。”
“不赶考了?”
“每次都要等几年,一些书生更是一年到头都在赶考入都的路上,放榜却又没这些人什么事,不如多贪两杯。”
“嘭。”
两道身影飞檐走壁。
交手好几招。
势锁人,真正打起来,气甚至都未曾泄漏丝毫。
“嗡。”长刀斜劈而下。
无有为逆气洪流轰然爆开。
双手向后撑开,身影在雨水中滑步倒退,止住身影后,逆气再次形成呼啸圆球将自己包裹。
安云瞻没有动真格的,斩命运之势,可斩断一切。
这护体逆气,本应该挡不住这一刀。
安云瞻身影保持双手持刀下劈的姿势,身影半蹲,在街道大雨中看着无有为身影,突然收刀。
“就当平手吧,若要再战,天盛长歌榜时,挑战我。”
无有为目光震动,虽安云瞻说的是平手,但他不这么认为。
对方是兵者势,越打越强。
自己已经输了半分势气,安云瞻却没有乘胜追击。
“我会去。”
无有为也不傻,听见安云瞻松口认可了他江湖客的身份,自然应下。
下次长歌榜之前,他要将逆天下之势推入极境。
才能与安云瞻一较高下。
安云瞻在暴雨中久久伫立,一招手,酒馆内斗笠飞入手中,缓缓戴在头上。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带回五皇子了,不打算强求。
这无有为此刻的偏激,深入骨髓,对皇室的恶感,也沁透全身。
这对老皇帝来说,是家事,不再是国事,只有让三皇子李文贤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