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尸解仙谜·长生之妄
第九十四章 烽烟蔽月，归乡路启妖云现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在中央能源枢纽的广阔空间中反复回荡。空气中原本已趋于稳定的能量波动再次变得紊乱，脚下的金属平台传来低沉的、从极远处传来的震动。
“屏障外部压力激增！畸变体集群正在有组织地冲击第七、第九、第十三号外层防御节点！”晨曦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带着明显的紧迫感，“检测到三处‘泣血星瘴’核心区域的高浓度污染源正在同步靠近！总攻开始了！”
控制终端上，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出弦月之辉外部的实时战况——原本七彩流转的虹光屏障上，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般的暗红色光点，那是无数畸变体在疯狂冲击。屏障表面不断漾开剧烈的涟漪，三团格外巨大、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暗红色阴影，正从三个方向缓缓逼近，所过之处，连混沌星瘴都被排开。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这三处防御节点。”玄玑子快速分析着投影上的数据，“这三处节点的结构相对薄弱，且与能源枢纽的主能量传输线路直接相连。一旦被突破，污染能量可能顺着管线直接侵入枢纽核心！”
“不能让他们得逞！”姜渊眼中厉芒一闪，“晨曦，我们有多少可用的防御力量？”
“弦月之辉原有的自动防御武器系统……损坏率超过百分之八十五。”晨曦迅速回答，“但基于当前能源枢纽重启的设备和临时权限，我可以尝试激活‘秩序尖塔’和‘净化阵列’的残余部分，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和区域性净化场。不过，这些设施分散在不同区域，需要人工引导和校准，且能量供应不稳定。”
“分配任务吧。”张明钰擦去嘴角的血迹，握紧长剑，眼中毫无惧色。
姜渊迅速做出部署：“玄玑子长老，你与晨曦配合，在此处统筹全局，协调所有自动防御设施的激活与瞄准。葛大师，你熟悉设备结构，立刻前往距离最近的第九号节点外围的‘秩序尖塔’控制室，确保其正常启动并校准火力。明钰，你随我前往压力最大的第七号节点，那里距离能源枢纽最近，必须死守！”
“那我呢？”张灵溪强行压下元神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站直身体。
姜渊看向他，目光复杂：“灵溪，你的状态太差，而且你的能力对内部污染和规则层面的威胁更有效。你留在这里，协助玄玑子长老，同时……抓紧时间恢复。如果……如果前方防线真的被突破，最后的内部防御，可能就要靠你了。”
张灵溪明白姜渊的意思。他是团队中唯一能对“阴影协议”那种级别的污染造成有效干扰的人。他是最后的保险。
“我明白。”张灵溪郑重地点头，“但请让我至少激活并校准第十三号节点附近的‘净化阵列’。那个阵列的位置特殊，如果能成功启动，可以对大范围的低等畸变体形成持续净化压制，减轻你们的压力。而且，我对能量和信息流的感知，或许能更快完成校准。”
姜渊略一沉吟，看了看时间：“好！动作要快，完成后立刻返回此处！”
任务分派完毕，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姜渊与张明钰化作两道流光，朝着震动最剧烈的方向疾驰而去。葛大师也背起他的工具包，奔向另一条通道。
张灵溪在玄玑子的指引下，迅速前往第十三号节点附近的净化阵列控制室。控制室位于一条相对独立的支线通道尽头，规模不大，内部布满了复杂的控制晶板和水晶导管。许多设备已经积满灰尘，指示灯黯淡。
时间紧迫，张灵溪直接以灵觉感应整个阵列的结构。他发现这个净化阵列的核心原理，是通过释放特定频率的秩序能量波，与畸变体的污染能量产生“中和反应”。但阵列的十七个主要能量发射器中，有九个已完全损坏，五个能量回路不畅，只有三个勉强可用。
“损坏太严重了……”张灵溪皱眉。以常规方法修复根本来不及。
他闭上眼，再次进入那种奇特的“信息洞察”状态。在道痕之瞳的辅助下，整个净化阵列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由能量管线、信息协议和规则纹路构成的立体模型。他看到了堵塞的能量节点，断裂的信息通路，以及那些尚存的发射器之间微妙的共鸣频率。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既然无法物理修复所有发射器，能否通过重新“定义”剩余发射器之间的能量连接和信息共鸣方式，强行构建一个虽然不完整、但威力更集中的“临时阵列”？
这需要对能量和信息规则有极其精微的掌控，恰好是张灵溪最近有所突破的方向。
他伸出双手，左手虚按在控制晶板上，右手判官笔悬于空中。左手引导着枢纽输送来的纯净能量，小心地避开损坏的回路，注入那三个尚存的发射器。右手则以判官笔为媒介，将“定义”之力化作无形的刻刀，在能量流和信息场中，强行“刻画”出新的、临时的共鸣通道和聚焦纹路。
“定义——此三者为基，共鸣互激，聚焦于一点！”
“定义——能量流转，当循‘三角稳定’之律！”
“定义——净化波纹，当具‘定向扩散’之性！”
每一声低喝，都伴随着元神的一阵抽痛，但张灵溪咬牙坚持。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种“微观定义”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虽然每次动用依旧消耗巨大，但效率和对规则的影响深度，确实在提升。
终于，在三座发射器同时亮起璀璨的银白色光芒，并发出和谐共鸣的嗡鸣时，临时净化阵列被成功激活！一道凝练的、呈扇形扩散的银色净化波纹，穿透设施的外壁，朝着外部第十三号节点方向汹涌而去！
全息投影上，那片区域的暗红色光点密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大量低等畸变体在银色波纹中消融、净化！
“成功了！”玄玑子惊喜的声音传来，“第十三号节点压力大减！灵溪，干得好！立刻返回！”
张灵溪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冲出控制室。然而，就在他踏入主通道的瞬间，异变突生！
整个弦月之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了一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爆炸声从多个方向同时传来！全息投影上，代表外部屏障的七彩光芒，在第七和第九节点位置，骤然黯淡了一大片！
“警告！第七、第九节点防御屏障出现结构性破损！高浓度污染能量正在侵入！”晨曦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警报音，“姜渊星官通讯中断！张明钰修士生命体征波动剧烈！”
“什么？！”张灵溪和玄玑子脸色剧变。
“检测到那三团高浓度污染源中的两个，已分别逼近第七和第九节点破损处！”晨曦继续报告，语气近乎绝望，“能量等级……远超预估！是‘领主级’畸变体！”
领主级！畸变体中更强大、更接近其污染源本质的可怕存在！
就在这时，张灵溪怀中的那枚暗银色“协议验证器”残骸，突然散发出微弱的、冰冷的波动，同时，他识海中，那刚刚因净化阴影协议而埋下的“种子”般的感悟，似乎与外部某个遥远的、模糊的“坐标”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一段残缺、混乱、夹杂着强烈情绪的画面碎片，强行闯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蔚蓝星球的一角。高楼林立的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普通人难以察觉的灰黑色“云气”。那云气如同有生命的触须，悄无声息地连接着下方一座座校园，尤其是他记忆中的大学城！无数细微的、代表生命精气的光点，正从校园中被那灰黑色云气丝丝缕缕地抽走！而在云气深处，隐约有无数扭曲的、充满贪婪的“眼睛”在闪烁……
校园妖云！钟馗感应到的“妖腥气”！这画面是如此真实，如此迫在眉睫！
“噗——”张灵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这突如其来的、跨越不知多少光年的信息冲击和情感震撼，让他本就脆弱的元神雪上加霜。
“灵溪！”玄玑子连忙扶住他。
“我……我看到了……”张灵溪脸色惨白，眼神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怒火，“我的家乡……学校……正在被……”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更加剧烈的爆炸和震动从第七节点方向传来！一道充满了痛苦、决绝以及……一丝奇异解脱意味的熟悉剑意，如同最后的烟花，在所有人的感知中轰然爆发！
那是张明钰的剑意！而且是倾尽所有、燃烧一切的剑意！
“明钰！！”玄玑子失声惊呼。
张灵溪的心猛地一沉。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怀中“协议验证器”的波动，与自己识海中对地球的牵挂和感应，还有弦月之辉此刻面临的绝境，仿佛在某种更高的层面，形成了诡异的共振。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摇篮协议”……“归乡信标”……损毁的坐标……妖云笼罩的校园……
“定义”权柄……触及信息与规则的深层……临阵的突破……
还有，同伴正在用生命扞卫的这条防线！
如果……如果他将自己对归乡坐标的所有感应和渴望，将自己新领悟的、能够触及信息本源的“定义”之力，将自己此刻守护同伴和方舟的决绝意志，还有那“协议验证器”中残留的、来自“源头”的高维技术特征……
全部结合起来，进行一次超越极限、超越当前理解的“定义”与“呼唤”呢？
不是定义具体的事物，而是定义一条“路”！一条连接此处绝境与彼方危机、凝聚所有希望与挣扎的“可能性之路”！
这可能会彻底榨干他，甚至可能引发未知的灾难。但……这或许是唯一能同时应对两边危机、为所有人争取一线生机的方法！
“玄玑子前辈！”张灵溪猛地抓住玄玑子的手臂，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帮我！把这里所有能调用的纯净能量，全部导向我！立刻！马上！”
“灵溪，你要做什么？！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玄玑子骇然。
“没时间解释了！”张灵溪推开他，踉跄着冲向能源枢纽中央、最靠近能量井的位置。他高高举起判官笔，不顾七窍再次渗出的鲜血，将全部心神、全部感悟、全部的情感与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玉盘护心灯的光芒燃烧到极限！【碑】的文明火星疯狂旋转！那枚“种子”般的新感悟破土而出！
他对着虚空，对着冥冥中那条可能存在的“路”，发出了生命中最为炽烈、也最为艰难的“定义”与“呼唤”：
“以吾之血魂为引！”
“以同伴之牺牲为焰！”
“以此地星火之希望为基！”
“定义——此间与彼方，当存一隙‘薪火归途’！”
“呼唤——蔚蓝星上，浩然雷法，涤荡妖氛，助我破局！”
嗡——！！！
难以形容的奇异波动，以张灵溪为中心轰然爆发！整个能源枢纽的能量井为之沸腾！无数设备的光芒为之明灭！甚至那外部疯狂攻击屏障的畸变体，都为之一滞！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张灵溪的意识无限拔高，又无限扩散。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模糊的、由无数文明印记和秩序光辉勉强铺就的“路”，从弦月之辉延伸向无尽黑暗，其尽头，隐约指向那颗被灰黑色妖云笼罩的蔚蓝星球！
而在那条“路”的彼端，在那妖云密布的大学城上空，冥冥之中，仿佛真的有一股古老而刚正、至阳至刚的雷霆气息，被这跨越星海的决绝呼唤所触动，开始缓缓汇聚、苏醒……
（第五卷 第九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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