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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过乐游山的山脊,金辉洒在蜿蜒的山路上。

陈敬轩攥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木刀走在前头,脚步轻快,不时回头招呼:

“哥,快些!赵师傅每日辰时教武,去晚了可就赶不上看他练刀了。”

陈敬源身着青布儒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目光扫过路边沾着晨露的野草,温声道:

“不过是边军兵卒授艺,怎值得你这般急切?”

“哥你不知,赵师傅的刀法可厉害着呢!”陈敬轩语气里满是敬佩,“全是沙场真功夫,没有半分花架子,昨日他单腿劈刀,竟将青石劈出一道裂纹!”

说话间,两人已到山脚下的茅草屋前。屋前的空地上,十几名大小不一的孩童光着脚丫围成一圈,手中握着木刀或竹棍,赵瘸子正单手持铁刀站在中央,硬木假肢扎在泥地里,稳稳当当。

“沉肩坠肘!刀要跟着身子转,不是胳膊硬甩!”

赵瘸子的嗓音粗粝如砂纸,话音未落,寒刃已骤然出鞘,右腿蹬地发力,假肢死死钉住地面,身体旋身横扫,刀身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断草纷飞如碎雪。紧接着,他刀势上扬,寒光直刺天际,虽身形有缺,却透着一股所向披靡的悍勇,刀风裹着沙砾,打得孩童们衣襟猎猎作响。

孩童们跟着模仿,木刀挥舞得“呼呼”作响,虽动作稚嫩,却也学得有模有样。赵瘸子拄着铁刀,假肢在地上磕出“吱呀”声响,挪动着脚步巡视,时不时伸手纠正孩童的姿势,厉声呵斥:

“眼神要狠!出刀要快!练刀是为了以后用到能保命,不是嬉闹!”

陈敬源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原以为古代边军的功夫和后世花架子没什么区别,战场上纯靠运气。却未想这瘸腿汉子的刀法竟如此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搏杀的狠劲,绝非后世武馆的花架子可比。

他注意到赵瘸子左裤管空荡荡的,假肢与地面碰撞的声响格外清晰,可他挥刀时上身稳如磐石,仿佛那条残缺的腿从未影响过他的发力。

陈敬轩凑到兄长身边,压低声音道:“哥,你看!赵师傅说这是他在朝鲜战场上练的刀法,专克倭寇的招式。

孩童们练完刀法,三三两两散去休息,空地上只剩赵瘸子拄着铁刀喘息,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泥地里晕开细小的湿痕。

陈敬源迈步上前,拱手作揖,语气谦和:

“小生陈敬源,久闻赵师傅武艺高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瘸子抬眸打量他,见他身着儒衫,眉目清朗,是有功名之人,便收起铁刀,粗声回礼:

“秀才公客气了,不过是些沙场残技,不值一提。”

“师傅的刀法凌厉沉稳,绝非江湖花架子,听在下小弟说是边军阵前的搏杀之术。”

陈敬源目光落在他的假肢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不知师傅以往是在哪个军中效力?”

这话像是触到了赵瘸子的心事,他沉默片刻,走到茅草屋前的石凳上坐下,摩挲着刀鞘上的刻痕,声音低沉道

“万历二十三年,我在辽东铁骑李如松提督麾下当骑兵。”

赵瘸子指尖叩着石桌,仿佛又摸到了当年战马的鬃毛,

“平壤大捷后,提督率军追击倭寇,想一举收复汉城。谁知倭寇狡猾,在碧蹄馆设了埋伏,把我们诱进了山谷。”

他顿了顿,喉间似有血腥气翻涌:

“那日清晨,雾气还没散,山谷里突然杀出数倍于我们的倭寇。他们的长刀又快又狠,结成阵形步步紧逼,喊杀声震得山都在抖。我们辽东铁骑虽勇,可寡不敌众,坐骑被倭寇的长枪戳倒,只能下马步战。”

“我当时握着这把刀——”

他抬手按住刀鞘,指节泛白,

“砍倒了第一个冲上来的倭寇,却没防住他身后的暗刺。还好我身旁的弟兄替我挡了一下,可他自己却被倭寇的长刀劈中了肩膀,骨头都露出来了,还嘶吼着让我冲出去。”

陈敬源眉头微蹙,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烈。赵瘸子的声音带着沙场的风霜,继续说道:

“我们结成鸳鸯阵死守,刀砍卷了刃,就用刀柄砸。胳膊被划开了口子,裹上布条接着拼。我亲眼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兄弟,被三个倭寇围住,他死死抱住一个倭寇的腿,让同伴砍杀,自己却被另两个倭寇乱刀捅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提督身先士卒,挥舞着长枪杀开一条血路,我们跟着他往外冲。倭寇的火铳在后面追着打,铅弹擦着耳边飞过,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我的战马中了两枪,轰然倒地,我也被掀翻在地,右腿被战马压住,疼得钻心。”

“就在那时,一个倭寇举着刀朝我劈来!”

赵瘸子猛地提高声音,眼中闪过狠厉,“我拼尽全身力气,翻滚着躲开,顺势拔出腰间的短刀,捅进了他的腹部。可他临死前,长刀也劈中了我的左腿,虽然没伤及骨头,却也血流不止。”

“后来援军赶到,我们才杀出重围。”

他叹了口气,抚摸着左腿的残肢,

“那场仗,我们以少敌多,虽没惨败,却也死伤惨重。可也让倭寇知道,咱明军的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

陈敬源沉默片刻,拱手道:

“赵师傅与弟兄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实在令人敬佩。碧蹄馆一战,虽未全胜,却也挫了倭寇锐气,堪称忠勇之举。”

赵瘸子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只是可惜了那些弟兄,他们没能看到倭寇被赶出朝鲜,没能回到家乡……”

山风穿过茅草屋,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沧桑与悲壮。

陈敬源知道这一场埋伏战,因为明朝中后期对外发生的所有战役都间接影响了后期明朝对建州女真的军事态度,让其一步步发展壮大

看到赵师傅起伏不定的心情陈敬源拉着自己三弟提出了告辞,约定改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