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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协助准备画具的差事,王瑜是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在于终于能接触点跟老本行沾边的事情,不用整天一睁眼就是力气活了!

忐忑则在于,他一个现代美术老师,对古代中国画的具体颜料制备、画具规格,其实也只是理论多于实践。

更怕不小心露出太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马脚!

好在有福伯指点,加上王瑜自己脑子活络,学东西快,几天下来,倒也把画师所需的一应物品准备得七七八八。

转眼到了老夫人寿辰这日。

顾府张灯结彩,虽不奢靡,但也透着喜庆热闹。

本地有头脸的乡绅、顾天杨的同僚下属,纷纷前来贺寿。

前院搭了戏台,请了戏班,锣鼓喧天。

后宅则安静许多,主要是女眷和至亲。

王瑜作为临时抽调的帮手,被安排在靠近后宅小花园的一处敞轩附近听候差遣。

这里离宴客厅不远,又相对僻静,是安排画师作画的地方。

画师是位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据说在附近几县都很有名望。

他要在寿宴进行时,现场挥毫,绘制一幅寿比南山图,作为贺礼之一。

王瑜的任务就是确保画师手边的工具齐全。

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看着老先生凝神静气,勾勒出代表祥瑞的仙桃,心里也不禁赞叹古代画师的功力。

一切都很顺利。

画作完成大半,宾客赞叹之声隐隐传来。

王瑜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去换一碟干净的清水,忽然听到敞轩连接的游廊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惊呼。

“快!快去请大夫!老夫人方才多饮了两杯,忽然说心口闷,有点头晕!”。

是一个丫鬟惊慌的声音。

“老爷呢?快去禀报老爷!”。

敞轩内外顿时一阵骚动。

画师也停下笔,面露关切。

王瑜心里一紧,老夫人出事了?顾天杨的祖母?

很快,一阵沉稳却明显加快的脚步声传来。

顾天杨出现在游廊入口,他今日穿着一身更显庄重的深色袍服,脸上惯常的端凝被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打破,眉头紧锁。

他迅速吩咐身边人几句,然后目光扫过敞轩,看到画师和未完成的画作,以及旁边垂手侍立的王瑜。

“画事暂停,王……大”,顾天杨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随我来”。

王瑜一愣,来不及多想,连忙小跑着跟上。

顾天杨走得很快,方向却不是老夫人所在的内院正房,而是朝着厨房那边。

“老爷?”,王瑜忍不住小声问。

顾天杨头也不回,语速略快但依旧清晰。

“祖母是旧疾,饮酒引发,痰气上涌,呼吸不畅”。

“府中常备的丸药需用淡豆豉汤送服,效果更佳”。

“但今日寿宴,厨房人手杂乱,熬汤恐不精细,我记得你籍贯南边?”。

他忽然问了一句。

王瑜懵懵地点头:“……是”。

他“王大”的身份文书上是这么写的。

“南地善用豆豉,你想必也知些食材物性。去熬一碗澄清的豆豉汤来”。

“要快!也要仔细!”。

顾天杨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门口停下,这里是专门为老爷和老太太们熬制汤药、细点的小厨房。

“里面所需一应材料都已备好,无人打扰。熬好后,直接送到老夫人院外,交给李嬷嬷”。

吩咐完毕,顾天杨深深看了王瑜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

“莫要让我失望”,他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匆匆赶往老夫人处。

王瑜站在小厨房门口,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

让他……熬豆豉汤?

就因为他是“南边人”,在画行待过可能懂食材物性?

这理由听起来怎么这么牵强?

时间不容他细想。

王瑜推门进入小厨房,里面果然整洁安静,灶台小火温着,旁边的桌上整齐摆放着几个罐子,贴着标签。

熬汤本身并不难,王瑜定了定神,开始动手。

等待的时间里,他思绪纷乱。

古代顾天杨在焦急之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一个身份低微、来路不明的小厮?

难不成顾天杨也穿越回来了?

故意搁着逗他玩呢?

但是看着不像啊!

汤熬好了,豆豉特有的香气散发出来。

王瑜倒入一个温过的青瓷碗中,盖上托盘,快步往老夫人院落走去。

院落外气氛紧张,丫鬟仆妇们屏息静气。

李嬷嬷是个神色严肃的老嬷嬷,接过汤碗,仔细看了看成色,又闻了闻。

脸上紧绷的线条略微放松,对王瑜点了点头,端着汤进去了。

王瑜不敢离开,在院外角落垂手等着。

心悬在半空。

约莫一炷香后,李嬷嬷出来了,脸上神情舒缓了许多,对王瑜低声道。

“汤送进去了,大夫也到了,正在施针用药”。

“老夫人气息顺了些,你这汤送得及时”。

“老爷说,你辛苦了,回去歇着吧,今日不必再当值了!”。

王瑜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他回到杂役房,同屋的小厮们都在议论前院的热闹和后院的突发情况,没人特别注意到他。

傍晚,寿宴草草收场,宾客散去。

府里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王瑜吃过晚饭,心神不宁地在自己那张硬板铺上躺着。

忽然,门外传来福伯的声音:“王大,老爷叫你去书房”。

王瑜一个骨碌爬起来,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这种被加班还不能发脾气的感觉好憋屈!

他跟着福伯来到书房外。

福伯示意他自己进去,便离开了。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

顾天杨坐在书案后,换下了白日的庄重袍服,只着一件月白色的家常长衫,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在昏黄光线下却格外锐利清明。

“老爷”,王瑜躬身行礼。

“起来吧”,顾天杨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

“小的只是按老爷吩咐行事,不敢要赏赐”,王瑜谨慎回答。

“我没说要给你赏赐啊?”,顾天杨嘴角含笑,一脸茫然的说道。

“是是是,小的说错了!”。

王瑜连忙跪下认错,一点也没有感觉不适应。

反正之前在床上没少给他跪着,没啥大不了的!

顾天杨没有接话,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王瑜身上,缓缓开口。

“淡豆豉汤,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便是府中擅药膳的婆子,也不过如此,你一个画匠学徒,对此倒也精通?”。

王瑜头皮发麻,知道这才是正题。

他低着头,脑子飞转:“回老爷,小的……小的以前跟的师傅,除了画画,也喜好钻研些古籍食方”。

“哦?古籍食方?”顾天杨似乎笑了一下,很轻,几乎听不见,“那你说说,除了淡豆豉,还有何物可化痰顺气,适宜老人?”。

王瑜冷汗真要下来了,搜肠刮肚回忆。

“这个……川贝母炖梨,罗汉果泡水,还有……橘皮、山楂……熬水也行”。

他说得磕磕巴巴,心里直打鼓。

顾天杨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等他说完,书房内安静了片刻。

“你可知,今日为何独独叫你去熬那碗汤?”,顾天杨忽然换了话题。

王瑜老实摇头,“小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