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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的喧嚣与舞台前的热烈欢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恭喜声、香槟开启的清脆声响、工作人员忙碌的脚步声、媒体蜂拥而至的嘈杂……这一切似乎都与林清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怀抱冰冷而沉重的水晶奖杯,独自坐在专为冠军设置的独立休息室内,门外是急切想要采访的记者和涌动的人潮,但都被顾言之安排的人员礼貌而坚定地拦下。

金色的彩带零星地粘在她的发间和肩头,宛如未曾消散的荣耀光环,然而她脸上已不见舞台上的激动泪水,仅剩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疲惫。

这并非身体的劳累,而是心神历经巨大震荡后的虚脱。

五年了。

从那个冰冷刺骨的夜晚,到今夜站在聚光灯下的沉冤得雪,这段路,她走得异常漫长,也异常艰辛。

“妈咪!”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一颗小炮弹般冲了进来,精准地扑进她的怀里。

林清歌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儿子柔软而温暖的小身体紧紧抱住,那真实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寒意。她低头,将脸埋在林一笑带着奶香和清爽洗发水味道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的依靠,她的全部。

“妈咪,你是最棒的!我就知道!”林一笑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喜悦,“那个坏女人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嗯,再也不能了。”林清歌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力量,“谢谢宝贝。”

谢谢他,一直是她的守护神。

顾言之随后走了进来,体贴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纷扰。他温柔地看着相拥的母子二人,将一杯温水递到林清歌手边:“喝点水,缓一缓。外面的媒体我来应付,你们可以先从特殊通道离开。”

“谢谢顾老师。”林清歌接过水杯,感激地笑了笑。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她铭记于心。

就在这时,休息室虚掩的门缝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保安试图阻拦的低沉声音。

“陆总,您不能进去……”

“让开。”

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的声音响起。

是陆廷渊。

林清歌抱着林一笑的手臂微微收紧,脸上的血色褪去少许,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顾言之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清歌母子身前。

“砰!”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力道之大,让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陆廷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夜晚的寒气和一种近乎破碎的狼狈。

他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领带被他扯得松垮,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他的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几缕黑发垂落在额前,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呼吸略显急促,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越过挡在前面的顾言之,死死地、贪婪地锁定在林清歌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有无法掩饰的惊艳,有翻江倒海的悔恨,有深入骨髓的痛苦,还有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

这样的陆廷渊,是林清歌从未见过的。

在她过去的认知里,他永远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冷漠矜贵的陆氏总裁。何曾有过如此失态、如此……像个迷路孩童般的模样?

“陆廷渊,这里不欢迎你。”顾言之声音冷淡,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

陆廷渊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那个抱着孩子、安静坐在那里的女人。

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甚至有些虚浮,直到距离林清歌仅几步之遥,才停下。他看着她,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清歌……”

只是两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所有气力,带着无法言说的沉重。

林一笑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叔叔”,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下意识地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林清歌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以示安抚,然后抬起头,迎上陆廷渊那双布满血丝和痛苦的眼睛。她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陆总,有事吗?”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带着疏离的礼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声“陆总”,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陆廷渊的心脏。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我……”他张了张嘴,那些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谈判技巧、那些运筹帷幄的冷静理智,在此刻全部失效。他像个笨拙的小学生,面对着人生最重要的课题,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到了……听到了……”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声音沙哑得厉害,“苏雨晴……还有那个医生……”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

“对不起。”

这三个字,沉重地砸在休息室寂静的空气里。

顾言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陆廷渊会如此直接地道歉。

林清歌依旧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三个字。

她的沉默,比任何指责都让陆廷渊难以承受。

“对不起,清歌。”他再次开口,语气急切而真诚,带着一种近乎剖白般的迫切,“是我眼瞎!是我愚蠢!是我被蒙蔽了双眼,错信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却……却一次次地伤害你,“冤枉你……”

他向前一步,试图靠近,却被林清歌怀中林一笑那警惕的眼神钉在原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竟然敢那样害你,不知道她连孩子都不放过……我更不知道……不知道你怀着一笑的时候,承受了那么多……”他的声音哽咽,带着无法原谅自己的痛楚,“我不知道你那晚离开时……是带着怎样的绝望……”

他回想起五年前她消失的那个夜晚,想起那个被她留下的、仅有一首《随歌》的U盘,想起她抹去所有痕迹的决绝……原来,那不是欲擒故纵,而是被他、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后,唯一能为自己和孩子选择的生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反复说着,除了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所有的解释,所有的理由,在那些赤裸裸的伤害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

林清歌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将怀里的林一笑交给身旁的顾言之,低声说:“顾老师,麻烦你先带一笑出去等我一下。”

顾言之看了看她,又望了望状态极不稳定的陆廷渊,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抱着虽不情愿却听话的林一笑,暂时离开了休息室。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清歌站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城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她的背影单薄而挺拔,仿佛承载了太多,却又坚韧不屈。

陆廷渊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清歌……”他再次唤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了……无法弥补我这五年来的过错,无法抵消你受过的苦……但是……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林清歌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让她爱到卑微、也让她恨到刻骨的男人,看着他此刻眼中真切的悔恨和痛苦,心中并非没有波澜。

那些被冤枉的委屈,那些被漠视的伤痛,那些独自挣扎的日夜……像泛黄的胶片,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但是,也仅仅只是波澜而已。

再剧烈的情绪,也早已在五年的时光里,被磨平了棱角,沉淀成了冷静的理智。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轻轻地、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斩断了他所有未尽的祈求与希望。

“陆廷渊。”

“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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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如同最终审判,将陆廷渊所有的希冀击得粉碎。他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林清歌不再看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奖杯,径直走向门口。

在手触碰到门把的那一刻,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话,消散在空气中。

“有些伤口,结痂了,就不会再疼了。所以,也不必再上药了。”

门开了,又关上。

只剩下陆廷渊独自留在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对着满室空气,品尝着那名为“悔不当初”的、穿肠毒药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