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永王府。
纪怀廉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梦里是满地的血，和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他想看清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只听见一个声音在远处喊：“王爷……快走……”
是丙三的声音。
纪怀廉坐起身，呼吸急促。窗外天色才蒙蒙亮，晨曦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浅淡的光斑。
昨夜……他等到子时，终于撑不住，伏在案上睡着了。
她没来。
丙三也没回来。
这个念头像冰水般浇下来，让他彻底清醒。
不对。
若青罗选择远走，不来京城，丙三也该回来复命——这是暗卫的铁律，任务结束，必须回禀。
除非……丙三出事了。或者，两人都出事了。
纪怀廉脸色骤变，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几步走到书房门口：“来人！”
守在门外的向勉连忙进来：“王爷？”
“甲字组、丙字组，全部秘密出城。”纪怀廉声音急促，“让他们想办法联络丙三，若联络不上，就在京城周边打探消息——任何异常，都要报回来。”
向勉一愣：“王爷，全部？”
“全部。”纪怀廉斩钉截铁，“立刻去办。记住，要隐秘，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
“是！”
向勉领命而去。
纪怀廉却无法安心，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窗外天色渐亮，晨曦染红了天际，可他的心却越来越沉。
昨日是约定之期，她未到，丙三未回。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绝不只是“她不想来了”那么简单。
定是出事了。
可会是什么事？
路上遇劫？她有武功，又有丙三在暗处，寻常匪徒奈何不了她。
身份暴露？可她如今是猎户女青青，与罗青毫无相似之处。
除非……有人识破了她的身份。
或者，有人根本不在乎她是谁，只想灭口。
纪怀廉脚步一顿，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太子。
，昨日他拒绝了太子接管青云集的要求，坚持要对方交出凶手。
太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派人截杀？
不对。
太子若要动手，也该冲他来，不该冲着青罗——至少在太子眼中，罗青已经死了，没必要对一个“死人”下手。
那会是谁？
纪怀廉越想越乱，心头的焦躁几乎要压不住。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在府里等着。
“备马。”他对门外吩咐，“要寻常马匹，不要府里的标志。”
他要亲自出城去找。
与此同时，西山大营。
谢庆遥正在校场检阅新编的骑兵队，墨羽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庆遥神色不变，只抬手示意副将继续操练，自己转身走向中军大帐。
进了帐，他才问：“昨夜何处有打斗？”
“营区西侧三里，落鹰坡附近。”墨羽道，“巡夜的兄弟听见刀剑声，但赶过去时，人已经散了，只留下些血迹和打斗痕迹。”
“可看清是什么人？”
“没有。”墨羽摇头，“对方撤得很干净，只在地上找到这个。”
他递上一枚箭镞，与之前在落鹰崖找到的那枚一模一样——草原部落的制式。
谢庆遥接过箭镞，眼神骤冷。
又是草原的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墨羽压低声音，“今晨永王府那边有异动。甲字组和丙字组的暗卫全部秘密出城了，像是……在找什么人。”
永王府的暗卫出城？
谢庆遥心中一动。
“派人跟上去。”谢庆遥下令，“但不要靠太近，只需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找什么。”
“是。”墨羽应声，却又迟疑，“侯爷，要不要……我们也派人搜山？”
谢庆遥沉吟片刻。
昨夜落鹰坡的打斗，永王府暗卫的异常调动，还有……本该出现却未出现的猎户女青青。
这几件事，看似无关，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着。
“派一小队禁军，以巡山操练为名，去落鹰坡一带看看。”他最终道，“若有发现，不要轻举妄动，先回来禀报。”
“明白！”
墨羽退下后，谢庆遥独自站在帐中，看着手中那枚生锈的箭镞。
草原部落，两次出现在刺杀现场。
永王府，暗卫倾巢而出。
这一切，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谢庆遥握紧箭镞，锋利的边缘刺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传令，”他对外面道，“本侯要亲自去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