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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绛帐谋 > 第126章 六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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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辰时初,青云集外已是人山人海。

禁军早已在街口设下路障,疏导人流。百姓们排队等候,秩序井然——禁军的令牌悬在街口,无人敢造次。

辰时正,朱漆大门缓缓打开。

“青云集开市——迎客!”

人潮涌入的瞬间,街角传来马蹄声。

一队禁军纵马而来,玄甲凛冽,佩刀铿锵。

为首之人一身暗紫官服,正是谢庆遥。

他勒马停在青云集正门外,目光扫过汹涌的人潮,又望向观景楼方向——那里,永王纪怀廉正凭栏而立,月白常服在晨风中轻扬。

两人目光隔空相接。

纪怀廉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遥遥举了举手中的茶盏。

谢庆遥面无表情,只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就在这时,纪怀廉身侧转出一道青色身影。

青罗今日穿了件青竹纹的绸衫,头发用玉簪束得整齐,正与纪怀廉说着什么。察觉到楼下的目光,她转头看来——

四目相对。

谢庆遥端坐马上,玄甲映着晨光;青罗立于楼头,青衣衬着蓝天。

隔着汹涌人潮,隔着三层楼高,这一眼却清晰得仿佛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神色。

青罗微微一怔,随即躬身行礼。

谢庆遥收回目光,调转马头:“巡防。”

禁军队伍随他离去,马蹄声渐渐远去。

观景楼上,纪怀廉看了青罗一眼,轻笑一声,神色莫名:“谢指挥使还真是尽职尽责。”

青罗直起身,望着那队远去的玄甲,心中微动。

他今日……是特意来的么?

青云集方圆五里内,十街五空;青云集内,人头攒动。

美食院里,十样免费小食一字排开——江南的桂花糕、江北的羊肉汤、西域的烤馕、岭南的椰子冻……每样限一百份,须凭号领取。队伍排得老长,却秩序井然,伙计们手脚麻利,一边分发食物,一边介绍青云集的规矩。

“各位客官,青云集开市三日,美食院每日提供十样免费小食。明日还有新花样,欢迎再来!”

雅集内,几位京城名士已到场。永王亲自请来的翰林院学士张老先生正执笔题字:“集天下货,聚四方客。”字迹苍劲有力,引来一片喝彩。

私衣定制馆的女院外,几位贵妇正在犹豫。门口“非女子不得入内”的木牌让她们既好奇又安心。终于,一位胆大的夫人率先走了进去,片刻后出来时,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里面真好!绣娘手艺精湛,样衣款式也新颖,我已定了一套。”

这话引得其他女眷纷纷入内。

车马行里,已有商人在询价租车。游乐院内,各府的小少爷小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沙坑里堆城堡的,布球池里打滚的,秋千架上荡高的……

青云集五区,处处都是人。

苏慕云和钱小心忙得脚不沾地,却满脸笑容——这盛况,远超预期。

午后,雅集内座无虚席。

永王纪怀廉亲自到场,坐在主位。

两侧是应邀而来的官员、名士、商贾。案几上摆着茶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今日雅集,以‘酒’为题,诸位可即兴赋诗。”张老先生作为主持,朗声开口,“佳作当录于诗板,供后来者品评。”

众人纷纷提笔。

青罗坐在末座,她换了身月白儒衫,头发用玉冠束起,扮作文人模样。她静静听着众人吟诵,时而点头,时而微笑。

轮到她时,她起身拱手:“学生不才,偶得一首旧作,请诸位指正。”

她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宣纸上挥毫——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笔走龙蛇,字字铿锵。

当写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时,席间已鸦雀无声。

当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落笔,满座皆惊。

张老先生颤巍巍站起,走到案前,看着那幅墨迹未干的诗,良久,长叹一声:“此诗……当传千古!”

纪怀廉也起身走过来,目光在那首诗上停留许久,又转头看向青罗,眼中神色复杂:“此诗……是你所写?”

青罗拱手,坦然道:“非也,是学生少时游历,偶听一狂生醉后所作。学生只记得这些,今日见景生情,便默写出来。”

她不敢居功——李白的《将进酒》,她哪有那个本事写出来?

但这话在众人听来,却是谦逊。那“偶听的狂生”,怕就是她自己吧?否则谁能写出这样的诗?

“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一位官员击节赞叹,“罗总管胸怀锦绣,才华横溢啊!”

“此诗当录于诗榜首位!”张老先生亲自捧起那幅字,“来人,裱起来,挂在雅集正中!”

诗很快传开了。

从雅集传到美食院,从青云集传到整条街,不到一个时辰,京城文人口口相传,都在议论这首《将进酒》。

“听说是一位叫罗青的少年所作?”

“不是,据说是他少时听一位狂生所作。”

“那狂生怕就是他自己吧?这般才华,这般气魄,非寻常人能及!”

“永王殿下真是慧眼识珠,得了这样一位人才……”

诗名与青云集的名声,一起传遍了京城。

谢庆遥正在西街巡查,一名副将疾步而来,低声禀报:“侯爷,青云集雅集出了首诗,正在疯传。”

副将递上一张抄录的纸。

谢庆遥接过,目光落在那些字句上。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他握着纸的手微微收紧。

这般气魄,这般豪情……

是她写的?

还是……如她所说,只是“默写旧作”?

“指挥使,”副将迟疑道,“这诗……已在文人中传开了,都说要传千古。”

谢庆遥将纸折好,收入怀中:“继续巡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