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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沆与满堂女眷一一见礼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往黛玉那边瞟了一眼。恰巧黛玉也在悄悄打量这位救命恩人,四目相对,罗沆慌忙移开视线,只觉得耳根发烫,脸上红晕更深了几分。

贾珝见他这般情状,只当他是被这满屋子的女眷看得不好意思了,便上前笑着解围,将路上遇劫、罗沆仗义相救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贾母听得连连称奇,拉着罗沆的手道:“好孩子,真真是多谢你了。今晚务必留下来用饭,让老身好好谢谢你。”

贾珝忙道:“孙儿正要请罗世兄到我院里小酌,已让人去请琏二哥作陪了。”

王夫人在旁听了,便想促成宝玉与罗沆相识,接口道:“既如此,不如让宝玉也去作陪,年轻人在一起也好说话。”

贾珝暗暗嘴抽,抬眼看去,果然见宝玉一脸不情愿,正悄悄往黛玉那边挪步。他急中生智,温言道:“二哥今日劳累,方才又急火攻心,不如先歇息片刻。若是待会儿精神好些,再来作陪不迟。”

这话正合宝玉心意,他立刻顺水推舟:“三弟说的是,我稍后便到。罗世兄见谅。”

王夫人还想再劝,贾母却开口道:“珝哥儿考虑得周到。宝玉且先歇着,待会儿再来。珝哥儿,你这个小东家可要好生招待世兄。”

贾珝连声应下,王夫人见状也就不再多言。

贾珝引着罗沆出了荣庆堂,往自己院中行去。二人前脚刚走,贾琏后脚就来求见。贾母笑着唤他进来,听他禀报已将黛玉的行李物品暂时安置妥当。

“琏哥儿办事果然稳妥。”贾母夸赞道,又吩咐,“你且去珝哥儿院里陪着罗世兄,他年纪小,这些应酬上的事还得你多照应。”

贾琏领命而去。贾母这才安排黛玉的住处,就让她住在碧纱橱里,又命人在橱外设了床榻给宝玉。见黛玉还未用饭,便吩咐摆饭。席间贾母拉着黛玉坐在左侧,宝玉笑嘻嘻地挨在右侧,不时偷看这个新来的妹妹。王熙凤在一旁妙语连珠,逗得满堂欢笑,其乐融融。

却说贾珝院里,春叶、夏意、秋香三个丫鬟早已备好酒菜。贾珝与罗沆在正堂把酒言欢,才饮了两杯,贾琏便到了。三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罗沆酒量极佳,酒过三巡仍面不改色,倒是贾珝最先支撑不住,贾琏也喝得满面通红。

“世兄!再、再干一杯!”贾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着酒杯的手直打颤。

罗沆见他这般模样,不禁莞尔。这位世弟平日里温文尔雅,没想到酒量这般浅。便温言劝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再饮。”

谁知贾珝醉意上头,哪里听得进去,只一个劲儿地喊着“世兄”。突然,他摇摇晃晃地站到椅子上,高声吟诵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竟是李白的《将进酒》贾珝素来不屑剽窃他人诗作,一直自称不善诗词,此刻在酒精的催化下,竟阴差阳错地将这首千古名篇脱口而出。他不仅吟得声情并茂,还唤小厮取来笔墨,歪歪斜斜地将全诗写了下来。

罗沆本就好诗文,见这诗气象磅礴,字字珠玑,越看越觉得妙不可言,当即爱不释手,想要讨要。贾珝醉得糊涂,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三人又喝了半个时辰,贾珝终于支撑不住,伏案不起。贾琏也醉倒在旁,唯有罗沆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却也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春叶见状,连忙唤来小厮,将两位爷扶到房中安顿,又吩咐丫鬟们好生照看。自己则留在贾珝房中,细心照料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主人。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和一轮明月静静照着这醉后的宁静。

却说贾珝次日醒来,但觉脑袋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头顶。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帐幔间透进些微天光,窗外鸟鸣啾啾,已是清晨时分。才要起身,便觉一阵眩晕,只得又躺了回去,伸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三爷可算是醒了。”只听帘外传来春叶温软的声音,随即绣帘轻启,但见她端着个黑漆描金托盘走了进来,盘中放着一只青瓷碗,正冒着袅袅热气。

贾珝勉强支起身子,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地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已是辰时三刻了。”春叶将托盘放在床前小几上,端起瓷碗递到他跟前,“这是特意熬的醒酒汤,三爷快趁热喝了。”

贾珝接过碗来,但见汤色澄黄,一股药草香气扑鼻而来。他皱着眉尝了一口,只觉苦涩难当,却也不好辜负了丫鬟的一片心,只得硬着头皮一饮而尽。那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清凉,果然觉得混沌的头脑清明了几分,只是那宿醉的头痛依旧挥之不去。

“琏二爷和罗公子可都起身了?”贾珝将空碗递还给春叶,随口问道。

春叶接过碗,轻声细语地回道:“琏二爷还在客房里睡着,想是昨夜酒喝得多了些。罗公子倒是起得早,天刚蒙蒙亮就醒了。他在您床边坐了片刻,见您睡得沉,不忍打扰,便留了一封书信,说是家中有些事务,让平西将军府的随从接回去了。”

贾珝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他与罗沆虽相识不久,却颇有些意气相投,原想着今日再好生叙谈一番,不想对方竟这般匆忙离去。

“书信在何处?”贾珝问道。

春叶走到梳妆台前,取来一封素笺,递到贾珝手中。贾珝展开一看,但见信上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如刀,正是罗沆的亲笔:

“珝世弟台鉴:昨夜承蒙盛情款待,把酒言欢,甚为畅快。席间蒙赠《将进酒》诗稿,拜读再三,惊为天人。此诗气象雄浑,意蕴深远,实乃难得之佳作。因家中有事,不及当面辞行,特留书致意。他日有暇,定当再会。罗沆顿首。”

贾珝读罢书信,心中越发诧异。他素来不擅诗词……

“我昨日当真写了诗?”贾珝狐疑地看向春叶。

春叶抿嘴一笑:“三爷莫非忘了?昨夜您站在椅子上,高声吟诵,还让奴婢取来笔墨,将全诗都写了下来呢。罗公子见了,爱不释手,直夸是好诗。”

“那诗名果真是《将进酒》?”贾珝追问道,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奴婢记得真切,确是《将进酒》无疑。”春叶肯定地点头。

贾珝顿时如坐针毡,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强自镇定,又问道:“你可还记得诗中写了什么?”

春叶歪着头想了想,轻声吟道:“奴婢只记得开头两句,是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话音未落,贾珝已是脸色大变,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因动作太急,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下床来。

“三爷当心!”春叶急忙上前扶住。

贾珝扶着床柱,心中叫苦不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醉酒之后,竟将诗仙李白的千古名篇给抄了出来……

“白哥,我对不住你啊…”贾珝在心中哀叹,只恨自己贪杯误事。他素来不屑剽窃他人之作,平日里连作首打油诗都要思量再三,谁知几杯黄汤下肚,竟做出这等事来。

贾珝站起身来,春叶伺候着贾珝穿衣,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昨夜林姑娘安置得可好?老太太可有什么安排?”

春叶回道:“奴婢听说昨夜老太太在荣庆堂设宴为林姑娘接风,席间很是热闹。至于具体的安排,奴婢就不太清楚了。想来林姑娘初来乍到,老太太定会好生安置的。”

贾珝点了点头,想着贾母应该会妥善安排林黛玉,但是自己还是得去看看的。

想着便向门外走去。

“三爷这是要往哪里去?”春叶见状忙问道。

“我去给老太太请安,顺便看看林表妹。”贾珝说着,便要站起身来。谁知才一起身,便觉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

春叶急忙上前扶住,嗔道:“三爷瞧瞧您现在的模样,浑身酒气未散,脚步虚浮,连站都站不稳。这般模样去见老太太和林姑娘,岂不失礼?”

贾珝闻言,拍了拍依旧昏沉的脑袋,苦笑道:“说得是,我真是醉糊涂了。”

在春叶的搀扶下,他重新坐回床边。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贾珝心中五味杂陈。这一醉,竟是惹出这许多事来,不仅抄了李白的诗作,还险些失态于人前。他暗下决心,往后定要节制饮酒,免得再闹出这等笑话。

春叶见他神情恍惚,知他尚未完全清醒,便柔声道:“三爷且再歇息片刻,奴婢去准备热水,待您沐浴更衣后,再用些清粥小菜,想必就能好些了。”

贾珝点头称是,目送春叶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