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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劫天龙王 > 第186章 储君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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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暮色中投下修长阴影,青铜博山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腾,将御座后的《九州舆图》熏染得愈发深沉。破天荒指尖划过南疆新附的州县,那里密密麻麻标注着朱笔圈点——林箐昨日递上的奏折里说,柳州土司已率部归降,苏凌的草药堂在滇南开设了第七家分号。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蜷缩在冷宫里,凭借一本残破的《南疆志》才勉强认出生母遗物中那枚象牙腰牌的来历。

“陛下,礼部拟的秋狝仪注该呈上来了。”内侍监总管李德全的声音像被温水浸过的棉絮,轻柔地打断帝王的沉思。御案上堆叠的奏章突然倾倒,露出最底层那份用杏黄绫子包裹的密折,封皮上“储位密议”四个字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破天荒用镇纸压住散乱的奏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传来钦天监漏刻报时的梆子声,三更天的寒气顺着窗缝钻进来,让他想起上月巡查国子监时的情景。那日阳光正好,二皇子赵珏在演武场将太傅王彦的佩剑挑飞,银鞍照白马的少年郎笑得张扬;而嫡长子赵恒正蹲在明伦堂的银杏树下,小心翼翼地用绢帕包裹着被风刮落的经书残页。

“把枢密院的军报拿来。”他忽然开口,李德全捧着奏报趋步上前时,瞥见帝王案头摊开的素笺上写着“立嫡以长”四个墨字,墨迹已洇透纸背。南疆捷报的朱砂印章在烛光下格外刺目,那是用十万将士的鲜血染红的疆土,绝不能重蹈前朝九子夺嫡的覆辙。

秋分那日的早朝,金銮殿的梁柱间回荡着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破天荒高踞龙椅之上,看着阶下百官或明或暗的眼神,忽然想起当年在玄武门埋下的伏兵。那时他也是这样屏息凝神,等待着改变命运的时刻。当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立嫡长子赵恒为皇太子”的诏书如惊雷滚过丹墀,他看见赵珏手中的玉圭“哐当”落地,而站在文官之首的王彦,雪白长须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册立大典那日,赵恒身着十二章纹的皇太子冕服,在社稷坛前接过传国玉玺的刹那,破天荒忽然注意到儿子发间的银丝。这个总被朝臣非议“仁柔寡断”的少年,在去年黄河决堤时,曾跪在泥水里三天三夜指挥赈灾。他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射杀的那只麋鹿,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像极了今日祭坛上的朱砂。

深夜的御书房里,王彦捧着《资治通鉴》讲授“玄武门之变”,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两代帝王的重叠。“陛下还记得当年在应天书院,老臣说过何为明君吗?”白发太傅忽然抬头,目光如炬,“不是开疆拓土的雄主,而是能让治下百姓夜不闭户的仁者。”破天荒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远处太子宫的灯火仍亮着,那抹昏黄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自己的那盏豆油灯。

三个月后,赵恒在文华殿开讲《贞观政要》,讲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时,忽闻殿外喧哗。原来是三皇子赵珩带着羽林卫要强行入内,声称有北疆急报。太子少保周显刚要呵斥,却见赵恒放下书卷笑道:“三弟快请进,北疆军情要紧。”当赵珩将急报摔在案上时,发现这位素来温和的兄长,指尖正稳稳按着书卷上“兼听则明”四个字。

破天荒站在角楼的阴影里,看着文华殿的灯火与太液池的波光交相辉映。李德全捧着新贡的东珠上前,却见帝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脉分明的叶片在他掌心轻轻颤抖,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抚摸他脸颊的触感。

“告诉王彦,明日起由太子监国。”秋风卷起他明黄色的龙袍下摆,猎猎作响如战旗,“朕要去一趟南疆,看看苏凌新研制的稻种。”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破天荒忽然想起赵恒幼时,自己曾握着他的小手在沙盘上写字。那时稚子天真地问:“父皇,为什么九州舆图上没有破天荒们住的宫殿?”

此刻他终于有了答案。御座后的《九州舆图》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南疆新附的土地上,无数个苏凌的草药堂正在拔地而起,无数个赵恒正在灯下研读经书。这万里江山从来不是御座上的孤家寡人,而是由每一粒稻种、每一页经书、每一次抉择共同铸就的不朽基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破天荒登上观星台。钦天监监正指着紫微垣外那颗明亮的将星道:“陛下请看,此星主北疆安宁。”他却望着更遥远的银河,那里星辰密布如棋盘,正如这绵延万世的基业,需要一代又一代人,以血为墨,以骨为笔,在历史的长卷上续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