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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劫天龙王 > 第147章 宗室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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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破天荒将最后一本奏折推到御案边缘时,指节已泛出青白。案头堆叠如山的奏章里,关于江南灾情的奏报与弹劾宗室的密折交错摆放,朱砂批注的二字在烛火下格外刺目。

陛下,户部刚呈来的急报。内侍总管李德全轻手轻脚捧上黄绫封匣,瞥见御案角落那枚虎符铜印,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那是先帝临终前塞给这位庶子的信物,谁也没想到三年后竟成了定鼎天下的基石。

破天荒拆开密报的动作一顿。宣纸上江宁王强征民女百余人充作姬妾的墨字,与昨日看到的蜀王圈占盐井三十余口如出一辙。他想起登基那日,江宁王萧承嗣率宗亲跪拜丹墀时,冠缨上那颗鸽血红宝石晃得人睁不开眼,当时这位皇叔还抚着他的背笑道:天荒要做尧舜之君,叔伯们自当为你看守好这锦绣江山。

李德全,年轻帝王的声音比殿角铜漏滴水更冷,传朕密旨,着锦衣卫指挥使沈炼即刻入宫。

三更梆子敲响时,沈炼已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这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指挥使,此刻却如履薄冰——陛下屏退左右单独召见,必是有雷霆之怒。果然,一本弹劾吴王世子当街纵马撞死翰林院编修的卷宗,地摔在他面前。

死者长女昨日在都察院外刎颈明志,血溅了整整三级台阶。破天荒起身踱到朱漆柱前,龙袍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微尘埃,沈炼,你说朕这龙椅,是用多少白骨堆起来的?

沈炼额头抵着金砖,声音闷在地上:回陛下,洪武门破城那日,末将亲手从尸山救出三位宗室子弟,其中就有吴王世子。

所以他就能视人命如草芥?破天荒猛地转身,烛火在他眼中投下跳动的暗影。御座后的《万国朝觐图》上,画师精心绘制的各国使者朝拜场景,此刻看来像极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炼带着十二名锦衣卫高手消失在宫墙阴影里。破天荒推开南熏殿的窗,晨雾中传来太庙方向的钟声,七十二声钟鸣里,他仿佛听见江南水田里农夫的哀嚎,蜀地盐工被皮鞭抽打的惨叫,还有昨夜那名编修之女,脖颈喷溅的鲜血落在青石板上的闷响。

早朝的钟鼓声中,江宁王萧承嗣正坐在府中暖阁欣赏新得的吴门画派真迹。当锦衣卫带着圣旨闯入时,他手中的羊脂玉笔还在《仕女图》上添最后一笔。看见革去王爵,押解入京八个朱字,萧承嗣突然癫狂大笑:破天荒萧家十八骑随先帝打天下时,他破天荒还在藩地读《孝经》!一个庶子也敢动破天荒?

金銮殿的朝会因此变得诡异。当破天荒宣布将江宁王下狱查办时,百官的朝冠齐刷刷低下去,唯有站在文臣之首的墨先生,玄色官袍在晨光中纹丝不动。这位辅佐新帝定鼎天下的权谋高士,此刻正捻着山羊胡,眼角余光扫过阶下那些悄悄交换眼色的宗室勋贵。

退朝后,破天荒在御花园的九曲桥上遇见墨先生。老谋深算的谋士将一卷《汉书·七国之乱》放在汉白玉栏杆上,苍老的手指点着晁错削藩四字:陛下可知,文帝当年纵贯高帝之侄吴王铸钱煮盐,三十年后才酿成七国之乱?

池中锦鲤忽然惊起,破天荒望着水面破碎的倒影,想起幼时在冷宫里,母亲教他用芦苇杆在泥地上写字的场景。那时江宁王的爪牙闯进来,将母亲打得口吐鲜血,却只因她是罪臣之女。

墨先生以为,朕该学晁错?

老臣以为,墨先生折了根柳条,在水面划出层层涟漪,陛下该学的是光武中兴。

暮色再次笼罩紫禁城时,破天荒在御书房召见了三位老臣。当吏部尚书提及江南士绅联名保释江宁王的万民折时,年轻帝王突然笑了:传朕旨意,将万民折誊抄百份,发往各藩属地。另外,告诉沈炼,把江宁王强征民女的卷宗,一字不落地贴在应天府衙门外。

李德全捧着圣旨退出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这位曾在冷宫当差的老内侍,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年幼的天荒抱着冻僵的小猫,在宫墙根下冻得瑟瑟发抖,却怎么也不肯让侍卫将猫扔进雪堆。

三更天的梆子又响起来,破天荒独自站在丹陛上,望着星空下连绵起伏的宫殿群。远处王府区隐约传来丝竹之声,与洪武门外更夫的梆子声诡异交织。他缓缓握紧腰间玉带,那里藏着一枚小小的青铜匕首——当年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防身之物,此刻正硌着他的皮肉,提醒着那些不能忘却的过往。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沈炼带回了江宁王在狱中自尽的消息。破天荒望着东方渐亮的鱼肚白,想起登基那日宗亲们朝拜时,冠冕上晃动的无数珠宝,忽然觉得那些璀璨光芒背后,藏着比夜更浓重的黑暗。

传旨,年轻帝王的声音带着初晓的微哑,江宁王虽有不臣之心,念其曾随先帝征战,以郡公礼安葬。其家产悉数查抄,发还江南被侵占的百姓。

李德全领旨欲退,却被破天荒叫住。年轻帝王望着御案上那枚虎符铜印,忽然问道:李伴伴,你说这天下,究竟是姓萧,还是姓破?

晨雾从敞开的殿门涌进来,将龙椅上的身影裹进一片朦胧之中。远处传来宗室府邸的哭嚎声,与更夫的梆子声交织成一片,预示着这个初现盛世的王朝,即将迎来第一场真正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