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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劫天龙王 > 第58章 先生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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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夏夜总是裹挟着潮湿的热浪,连晚风都带着热带雨林特有的腐殖土气息。破天荒站在城主府最高的箭楼上,玄色常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是整座凤凰城的万家灯火。三个月前这里还是战火纷飞的战场,如今已恢复了难得的安宁,隐约能听见远处街市传来的丝竹之声。

陛下,夜深露重。苏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一贯的清冷。年轻的女医官捧着件暗纹锦袍,月光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将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衬得愈发幽深。

破天荒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北方的夜空。南疆的星斗比中原明亮许多,却也更让人感到远离权力中心的孤寂。苏凌,你说这凤凰城的星星,是不是比京城更亮?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苏凌脚步微顿,随即上前将锦袍轻轻搭在他肩上:星象运行自有其道,与地处何方无关。倒是陛下,三日前处理政务时咳了两声,今夜风大,仔细牵动旧疾。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箭楼入口处,单膝跪地:启禀陛下,京城八百里加急。来人身形瘦小,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这是墨先生培养的影卫,专门负责传递最机密的讯息。

破天荒接过那支缠着黑色绸缎的竹筒,指尖触到筒身冰凉的温度,心中已隐隐有了预感。影卫完成使命后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去,箭楼上只剩下君臣二人和满室寂静。

苏凌,你先退下。

女医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时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走到楼梯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竹筒开封的细微声响,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终究还是带着一身清冷消失在夜色中。

竹筒里只装着一卷薄薄的羊皮纸,上面是墨先生独有的蝇头小楷,字迹清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破天荒借着月光细细阅读,眉头随着内容逐渐蹙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老臣叩请陛下圣安。自陛下南征三月以来,中枢诸事暂安。然近日朝中暗流渐生,以吏部尚书魏庸为首的十七位老臣联名递上密折,言陛下久镇南疆,恐生尾大不掉之虞。更有甚者,暗指凤城主非破天荒族类,其心必异,质疑陛下重用,有违祖宗法度......

羊皮纸上的墨迹仿佛带着京城的寒意,那些祖宗法度非破天荒族类的字眼像一根根细针,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想起离京前魏庸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当时这位三朝元老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地嘱咐莫忘中原根本,如今想来竟是这般光景。

......北方蛮族虽遣使求和,然据细作回报,其王庭已暗中集结十万骑兵于阴山南麓。左贤王拓跋烈近日频频在边境狩猎,实则勘察地形。臣夜观天象,北辰微光渐弱,恐有外邪侵扰之兆。南疆既平,望陛下速返神都,稳定中枢,莫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

墨迹在速返神都四字处微微晕开,可见写信人下笔时的急切。破天荒将羊皮纸凑到鼻尖,似乎想从中嗅出京城的气息。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既是他权力的起点,也是困住无数帝王的牢笼。三个月的南疆征战让他暂时逃离了朝堂的尔虞破天荒诈,却也让那些蛰伏的势力重新抬头。

魏庸......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腹摩挲着羊皮纸边缘,还有那些躲在后面煽风点火的老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闪过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这些前朝遗老,自他以庶子身份继位那日起,就从未真正臣服过。

夜风忽然转凉,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破天荒将羊皮纸凑到随身带着的火折子上,橙红色的火苗迅速舔舐着脆弱的纸张,将那些滚烫的文字化为灰烬。他看着纸灰随风飘散在夜空中,如同那些转瞬即逝的权谋算计。

墨先生倒是提醒得及时。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三个月前他力排众议亲征南疆,就是要向这些老臣证明自己的铁腕;如今凤倾羽已归心,南疆军权在握,确实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转身走下箭楼时,他看见苏凌依旧守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手里捧着一盏羊角宫灯。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淡墨勾勒的画。

陛下。她迎上来,宫灯光晕在她眼中跳动,可要传膳?

破天荒看着她,忽然想起墨先生密信里的最后一句话:苏医官医术通神,心性沉稳,陛下南征期间多亏有她。然此女来历颇为神秘,臣查其卷宗,竟似有人为抹去之痕迹,陛下虽信任之,亦当留三分心防。

他盯着苏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忽然问道:苏凌,你说这世上最不可测的是什么?

女医官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宫灯的光晕在她眼中流转,她沉默片刻,答道:人心。

破天荒朗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说得好!果然是苏凌。他抬手拂过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明日传朕旨意,命铁骑营即刻拔营,三日后启程回京。

苏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迅速恢复平静:遵旨。她低下头,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三个月的相处,她早已习惯了这位年轻帝王的深不可测,却总在他偶尔流露真情时感到心惊。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凤凰城的守军已开始忙碌起来。号角声穿透晨雾,惊起林中宿鸟。破天荒站在城主府的露台上,看着下方将士们有条不紊地收拾行装,心中百感交集。

陛下倒是舍得这凤凰城的温柔乡。凤倾羽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爽朗,女尊城主身着银甲,英姿飒爽地走来,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凤玲珑。小姑娘已经换了身鹅黄色的骑装,显然对即将到来的京城之行充满期待。

破天荒转过身,看着这位助他平定南疆的女中豪杰,忽然想起密信里非破天荒族类的评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凤城主可知,京城里有人说你是?

凤倾羽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仰头大笑:破天荒凤倾羽生于南疆,长于凤凰城,自然是外人。倒是那些躲在象牙塔里的老顽固,怕是忘了当年若非凡城相助,他们的祖宗早就成了蛮族的刀下亡魂!她拍了拍破天荒的肩膀,动作豪迈不羁,陛下放心,凤凰城的十万铁骑随时听候调遣,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背后嚼舌根,破天荒亲自去割了他的舌头!

姑姑!凤玲珑拉着凤倾羽的衣袖,仰着小脸撒娇,破天荒也要去京城!听说那里的冰糖葫芦比咱们这儿的甜三倍呢!

凤倾羽无奈地瞪了侄女一眼,却没舍得真动手打她。破天荒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京城的那些日子,他见惯了尔虞破天荒诈、虚与委蛇,倒是这南疆的,给了他难得的真诚与温暖。

玲珑想去,便一同去吧。破天荒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朕带你去尝尝京城最甜的冰糖葫芦。

陛下!凤倾羽惊讶地抬头,对上他眼中的真诚,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位年轻的帝王,终究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少年,只是被深宫的权谋磨去了棱角。

苏凌默默地站在角落里收拾药箱,将银针一根根收入锦盒。听到破天荒的决定,她手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继续低头忙碌。京城是她的故乡,却也是她最想逃离的地方。那里有她不堪回首的过去,有她发誓要忘记的人和事。

苏医官。破天荒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药箱收拾好了吗?朕的身体,可离不开你这神医。

苏凌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这场回京之旅,注定不会平静。京城的风,比南疆的雨,更能伤人于无形。

三日后,凤凰城的东门外旌旗招展。破天荒一身戎装,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凤倾羽带着凤凰城的文武百官前来送行,凤玲珑穿着崭新的骑装,兴奋地骑在一匹雪白的小马驹上,不停地催促着。

苏凌坐在一辆朴素的马车里,车帘被风吹起一角,正好看见破天荒勒马回望的身影。年轻的帝王目光深邃,望着北方的天空,眼神坚定。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京城拉开序幕。而她,早已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

车轮缓缓转动,载着这位神秘的女医官,驶向未知的京城。马车里,苏凌轻轻打开药箱,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若遇破天荒,当断则断,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她看着这行字,指尖微微颤抖,终究还是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窗外,大军已浩浩荡荡地出发,尘土飞扬中,凤凰城的轮廓渐渐远去。破天荒勒住缰绳,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给他带来安宁的城池,随即调转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北方。

京城,破天荒回来了。

那些在背后非议朕的人,那些蠢蠢欲动的蛮族,你们准备好了吗?

夜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南疆的安宁已是过去,京城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而这场权力的游戏,他必须赢,也只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