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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风雨飘摇的王朝 > 第69章 归还和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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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坞堡内的内讧刚起,洛阳便对殷副教主颔首示意:“动手。”

早已整装待发的大华教弟兄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提前用湿布掩住口鼻,有的还在衣领上别了束艾草——这是洛阳让人准备的“防毒措施”,虽挡不住全部恶臭,却也能稍缓不适。

几台云梯被迅速推到城墙下,先前因朱怀安逃跑、内部互斗而松懈的守卫,此刻根本无力阻拦。

教众们踩着云梯翻上城墙,手中长刀出鞘,却并未乱杀,只对着那些仍在顽抗的恶徒沉声喝道:“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城墙下的闸门本就因内部混乱无人操控,几个教众合力撬动机关,“嘎吱”一声,那扇包着铜皮的厚重闸门缓缓升起。

门外的教众鱼贯而入,与城墙上的弟兄里外夹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坞堡内的抵抗便基本瓦解——手上无命案的护卫早已蹲地投降,那些负隅顽抗的恶徒要么被当场制服,要么在乱战中被斩杀。

洛阳骑马踏入坞堡时,地上还散落着未清理的污秽与尸块,恶臭扑面而来,连掩着口鼻的湿布都挡不住。

他皱了皱眉,却没停下脚步,只对身后的亲兵道:“先清点人数,将投降者与顽抗者分开看押,受伤的不论敌我,都先找大夫处理。”

就在教众们开始着手清理现场时,天空忽然变了脸。原本毒烈的日头被乌云迅速吞没,风卷着尘土掠过坞堡的飞檐,竟带起几分凉意。不过片刻,“轰隆”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下雨了!”有教众惊喜地喊了一声,连忙扔掉手里的湿布,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洛阳勒住马,抬头望着密布的乌云。

雨水越下越大,起初是零星的雨点,很快便连成了线,织成了幕,将整个坞堡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中。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身边的殷副教主道:“倒是天公作美。”

殷副教主也抬眼望雨,战甲衣服被雨水打湿,却更显身姿挺拔。她笑着点头:“是啊,这雨来得正好。”

不用洛阳下令,教众们早已拿起扫帚、铁锹,趁着大雨清理现场。

雨水冲刷着墙面上的污秽,将地上的尸块冲到排水沟里。

原本散发着恶臭的庭院,在雨水的稀释下,气味渐渐淡了下去。

连护城河里漂浮的尸块,也被雨水冲得渐渐散开,虽仍浑浊,却已不复先前那般触目惊心。

这场大雨下了足有一个时辰。

雨停时,天空放晴,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气息,先前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竟已消散大半。

坞堡内的污秽被冲刷干净,排水沟里的积水虽仍带着些浑浊,却已无明显异味。

井里的水取样查看,虽还需煮沸才能饮用,但肉眼可见的污染已基本被雨水溶解。

教众们站在湿漉漉的庭院里,看着焕然一新的坞堡,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有个老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这雨来得真是时候!要是再晚半个时辰,咱们清不一定能拿下朱家老宅。”

旁边的年轻教众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朱老三要是能再撑半个时辰,等咱们弟兄被恶臭熏得没了力气,说不定还真能反扑一下。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难说了。”

洛阳走到坞堡中央的空地上,望着远处被雨水洗得发亮的屋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他知道,这场雨不仅清理了污秽,更像是在为鲷城洗去旧日的阴霾。

朱家这颗盘踞多年的毒瘤被拔除,百姓们终于能喘口气,而大华教,也用这一场“兵不血刃”的胜利,在鲷城站稳了脚跟。

“传令下去,”洛阳对殷副教主一旁的护卫道,“将朱家搜刮的不义之财清点清楚,一部分分发给曾被朱家欺压的百姓,另一部分充作军饷。”

“至于那些投降的护卫,愿意回家的给些盘缠,愿意留下的,经过审查后编入教众,好好管束。”

殷副教主一旁的护卫躬身应道:“是,洛先生。”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坞堡的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晶莹的光。

远处的百姓们听说朱家被破、大雨洗去了恶臭,都纷纷涌到坞堡外,脸上带着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

这场雨,不仅帮大华教清理了战场,更像是在预示着——鲷城的好日子,要来了。

待朱家老宅的血腥味与恶臭被雨水冲淡,洛阳便让人从府衙调来鲷鱼城的地籍卷宗。

那是几箱沉甸甸的牛皮册子,纸页泛黄发脆,却一笔笔记着城郊百十来村的田产归属——哪户人家有几亩水田,哪片旱地归谁耕种,连田埂走向、水源沟渠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是历任官府留下的最硬凭据。

随后他站在老宅前的空地上,对围拢的百姓朗声道:“朱家强占的田产商铺,今日尽数归还。”

“有被夺过地的乡亲,劳烦把家里藏着的旧田契拿出来,咱们对着卷宗核一核。”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有个老汉颤巍巍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层层拆开,露出张边角磨烂的麻纸,上面盖着几十年前的官府红印:“洛先生!这是我爹传下来的地契!朱家去年抢我那两亩水浇地时,我拼死才把它藏在炕洞?!”

旁边个妇人也挤上前,手里紧紧捏着张商铺契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男人留下的布铺凭据,朱家说我们欠了他银子,硬把铺子占了去……”

一时之间,百姓们纷纷回家取来藏着的凭据,有卷在竹筒里的,有夹在旧书里的,还有用蜡封在陶罐里的,一张张递到洛阳面前。

洛阳让人搬来张八仙桌,一边铺开地籍卷宗,一边对照百姓的旧契,又让人翻出朱家来不及带走的假地契——那些纸页崭新,印鉴模糊,有的甚至连地块位置都写错了,一看便知是伪造。

“张老汉,你这地契写的‘城东三里坡水田两亩’,卷宗里记着当年由你父亲张老实购置,没错。”

洛阳拿起朱家装订成册的假契,指着其中一页,“这张伪造的地契写的年份朱家购置,年份对不上,印鉴也是假的——这地,还给你。”

他让人取来大华教的朱红大印,在张老汉的旧地契上补盖了个清晰的印鉴,又写了张归还文书:“有这印,往后谁再敢抢你的地,就拿着文书去府衙找我们,大华教为你们做主。”

张老汉捧着盖了新印的地契,手都在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朝着洛阳连连磕头:“

多谢洛先生!多谢大华教!我儿的腿没白断,我这把老骨头总算能给祖宗交代了!”

人群里的归还仪式就这么一桩桩办着。

被抢了商铺的布铺掌柜,拿回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契书,当场就红了眼眶。

被换了山地的农户,拿着文书直奔村后,摸着田埂上朱家插的木牌,狠狠一把拔了下来。

还有些没来得及藏地契的百姓,凭着卷宗上的记录,也一一领到了归还文书,上面“大华教核验”几个字,比先前的官府印鉴更让人心安。

空地上渐渐响起欢呼,先是一两声,接着连成一片,最后竟成了震耳的喊:“大华教万岁!华教生万岁!”百姓们举着文书和地契,有的互相抹泪,有的笑着往田里跑,想看看自己的地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连孩童都跟着喊,声音脆生生的,把连日来的压抑都冲散了。

洛阳站在桌旁,看着百姓们雀跃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弯起。

殷副教主站在他身侧,头发被风吹得微动,眼底映着人群的笑脸,轻声道:“这才是咱们大华教要做的事。”

旁边的刘娇娇和莲儿也红了眼眶,先前收集污秽时的膈应,此刻都化作了暖烘烘的欢喜。

处理完归还事宜,洛阳又唤来负责清点的文书,取过朱家名下田产清册——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多是朱家用巧取豪夺、强占欺诈得来的不义之产,除了老宅周边的私地,其余大片良田、旱地,皆是这些年从百姓手中盘剥而来。

“这些田产,”洛阳指尖点过清册上的墨迹,对围拢的众人朗声道,“原就不该归朱家所有。

如今朱家倒了,便把它们分给没地的乡亲,还有那些流离至此的流民——没人按丁口分亩,好让大家有田可种,有饭可吃。”

话音落时,人群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骚动。

有常年租种朱家田地的佃户,攥着枯瘦的手往前凑了半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有背着包袱、刚逃到鲷城的流民,听到“分田”二字,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他们颠沛半生,最盼的就是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

文书按洛阳的吩咐,对照名册挨个儿登记、划界,只保留了朱家老宅和最初合理得到的田产。

分到田契的百姓们,指尖几乎是颤抖着抚过那张薄薄的麻纸。

墨迹未干的“永佃”二字旁,盖着大华教鲜红的印鉴,比先前朱家伪造的地契上模糊的假章,不知要实在多少倍。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农用袖口反复擦着田契边角,像是怕沾了灰污,随即猛地把纸往怀里一揣,用粗布褂子紧紧裹住,转身就往村外的田埂跑。

他跑得急,裤脚沾了雨后的泥也顾不上,到了田边,蹲下身就用枯瘦的手指刨开表层的湿土——新翻的泥土混着雨水的潮气,带着股微腥的甜意,那是他记了半辈子的味道。

老农用鼻尖凑上去深吸一口,突然就红了眼眶,眼泪砸在泥土里,滴出一小片深色,他却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旁边几个年轻些的汉子,也捧着田契往自家地里赶。

有个刚娶了媳妇的后生,跑两步就回头喊媳妇:“快来看!这地埂还是咱爹当年垒的!”

媳妇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跟在后面,笑着抹泪:“往后娃长大了,就有地种了……”

田埂上顿时热闹起来,有人用脚丈量着地块,有人蹲在田边数着刚冒芽的麦苗,哭笑声混在一起,比先前朱家倒台时的欢呼,更多了几分踏时的热乎气。

流民们站在人群后,手里小心翼翼拿着分到的田契。

有个背着破包袱的中年汉子,原是从邻县逃荒来的,妻子病死在路上,只剩他带着个半大的孩子。

刚才登记分田时,他还抱着孩子的手直打颤,生怕是做梦。

此刻见百姓们往田里跑,他也忍不住拉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朝着洛阳和大华教的人深深作揖,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洛大华教……大恩不言谢……这是给我们活路啊……”

他身后的流民们也跟着鞠躬,有的嘴里反复念着“活命之恩”,有的说不出话,只红着眼眶直点头。

有个老流民颤巍巍地从包袱里摸出块干硬的窝头,非要塞给旁边的大华教士兵:“吃点……你们也吃点……”

风从远处的田畴吹过来,带着刚被雨水润透的泥土腥气,掠过朱家老宅的灰墙时,竟把墙头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恶臭也卷走了。

墙根下,先前被污秽泼过的地方,经雨水冲刷,已露出青灰色的砖石,倒像是洗去了多年的戾气。

远处的田里,已有百姓扛着犁耙往新分的地里去——那犁耙还是先前租种朱家田地时用的,木柄磨得发亮。

他们走得不快,一步一步踩在湿软的泥土上,脚印深而稳,像是在丈量着往后的日子。

有个老农把犁耙插进地里,试着翻了一犁,湿润的泥土顺着犁刃翻起来,他直起腰,朝着远处的妻儿喊:“明儿就能下种秋天该种的农物了!”

洛阳站在老宅的台阶上,青衣服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

他望着田埂上那些奔跑、弯腰、欢笑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份刚登记完的分田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百姓的名字,有的旁边还画着小记号,标着“孤寡”“流民”。

他指尖在名册上轻轻敲了敲,心里清楚,这些分出去的田产,哪里只是几亩土地?

那是老农用手指刨开泥土时的踏实,是流民鞠躬时眼里的光,是年轻夫妻规划着“明儿下种”时的盼头。

有了田,百姓就不用再怕被抢、被饿,不用再颠沛流离,这颗心才能安下来,这鲷城才算真正有了生气。

风又起,带着田埂上百姓的笑闹声飘过来——有孩童追着蝴蝶跑的嬉笑声,有妇人喊男人回家吃饭的吆喝声,还有老农哼着的不知名小调。

殷副教主抬头望向远处,夕阳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给田地镀上一层暖黄。

她忽然想起刚到鲷城时,百姓们见了朱家护卫就躲的模样,再看此刻田埂上自在欢笑的人群,眼底也漾起些暖意。

她要守的,从来不是这座冰冷的老宅,也不是那块疆土。

是百姓手里那张薄薄的田契,是他们刨开泥土时的那份踏实,是心里对“公道”的那点念想。

这念想比朱家的坞堡难守多了,得日日看着,时时护着,不能让它被强权碾碎,不能让它被贪念玷污。

但只要这念想在,百姓就有盼头,这天下,总有一天能真正安稳下来。

想到这殷副教主轻轻走上前,递给他一杯热茶:“风大,喝点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