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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玄幻魔法 > 他即是帝国 > 第175章 出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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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装甲列车的指挥室,他方才在众人面前的冷静与果决如潮水褪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必须告诉昭雪,现在,立刻。

他坐到电台前:“福州,福州,这里是‘青鸾’。听到请回答。”

短暂的静电噪音后,传来了接线员清晰而恭敬的回应。

“给我接公主寝宫,紧急线路。”

他几乎能想象到,讯息正穿过寂静的夜空,飞向那座他接近黄昏才离开的宫殿。

“昭玄?”魏昭雪的声音带着刚被唤醒和丝易察觉的惊慌,“怎么了?这个时候……”

“雪儿,”他打断她,用着两人间最私密的昵称,语气刻意放得轻松,“没什么大事,别担心,只是路上遇到点小麻烦,铁轨出了些问题,需要检修,我顺便告诉你,我很安全的。”

他顿了顿:“我一切都好,就是……可能需要晚一些才能给你写信了。”

电台那头沉默了片刻。

“真的只是小麻烦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真的。”蒋昭玄的语气无比肯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向你保证,乖乖在宫里等我,照顾好那只猫。”

结束通话后,他靠在椅背上,对昭雪说的每一个字,都与“有惊无险”相去甚远,那列专列的残骸此刻仍在身后燃烧,但他别无选择。

凌晨6点,车队在惠州郊外的大型军用枢纽站缓缓停稳。

月台上灯火通明,大批的奉军士兵肃立警戒,气氛森严。

蒋昭玄整理好军装,抚平每一丝褶皱,将所有的后怕与疲惫深深掩藏,这才和其他几位高级军官稳步走下列车。

奉国南方战区司令、联军总指挥张启仁上将已亲自在月台等候。

他身形高大,面容刚毅,此刻快步迎上。

“我听说昨晚的事,世子殿下受惊了……”张启仁用力握住蒋昭玄的手,声音洪亮,“在我国境内竟发生如此恶性事件,张某惭愧,必倾尽全力,缉拿凶徒,给殿下和贵国一个交代!”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态度诚恳,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蒋昭玄微笑:“张司令言重了,些许宵小,不足挂齿,倒是劳烦司令大清早相迎,昭玄真是心下难安啊。”

两人把臂言欢,气氛融洽,简单的欢迎仪式后,双方进入戒备森严的指挥部会议室。

落座后,张启仁率先表态:“殿下亲率军队来援,相信我军士气也会大振,关于贵部驻地、补给及协同作战方案,我已责令参谋部优先处理,断不会让殿下与贵国勇士受半点委屈。”

“司令真是费心。”蒋昭玄沉吟片刻,点到为止,“关于昨夜之事,初步判断,应是那名为‘月影’的组织所为。”

张启仁眉头紧锁,重重点头:“‘月影’……我记下了,殿下放心,此事性质极为恶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会谈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走出指挥部时,天色蒙蒙亮。

蒋昭玄在奥托将军陪同下登上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军站的高地。

晨雾尚未散去,13列军车如钢铁巨兽静静匍匐在轨道上。

3列装甲列车拱卫在外围,8列运兵车和2列弹药车整齐排列。

上万名吴国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有序下车,在指定区域列队集结,灰色的军装组成一片片方阵,不少人眼睛还很茫然,交头接耳。

蒋昭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安全抵达了,军队也顺利部署。

但那只是一种表象。

他不确认那个常有听闻且神出鬼没的月影组织一击不中,下次又会以何种方式出现。

等到6月17日的午后,江门也像其他即将被蹂躏的城市,天光被一种粘稠的灰黄色取代了。

怪兽到来前,暴雨就在不停下,好像是慈悲的天神因为下方的生灵将要经历一场盛大的葬礼而哭泣。

风在江门的街巷间穿行,它卷起碎石与断木,赋予它们短暂的生命,持续不断地摩擦、撞击着这座已然沉默的城市。

距那怪兽在湛江登陆已过去6日。

6日在平常岁月里不过是一瞬,如今却漫长如整个世纪。

它来了,从西南向东北,碾过田野、村镇,如今抵达了这里。

联军的军机像愤怒的蜂群投下过能将钢铁都融化的凝固汽油弹,但火海只在它背脊上留下几道黯淡的焦痕,如同雨水打在古老的礁石上。

于是,人类的声音突然静默了下去,整座城市只剩下风雨以及那庞然巨物行进的、规律性的轰鸣。

伊卡欧利斯在破碎的楼宇间移动,它的身躯高耸,越过许多5层、6层的建筑,阴影投下,便是一块移动的绝对黑暗的领域。

它状态很稳定,并不躁动,只是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破坏,长尾扫过,一列临街的商铺便如孩童堆砌的积木坍塌,扬起混合着商品碎屑与尘埃的烟尘。

巨足踏下,柏油路面龟裂下陷,埋藏其下的水管、煤气管线发出最后的呻吟声,清浊混合的水流便与嘶嘶作响的瓦斯一同涌出,随即被暴雨冲散。

它朝着东北方向,目标明确,却又对脚下这片文明的造物显露出一种彻底的令人绝望的漠然。

它停了下来,那头颅微微转动,或许昨日炸弹的火药味,或许是更早之前人类惊恐的声波……总而言之它张开口,空气都随之震颤。

随即那道白热化射线便从喉间迸发,光线所及,钢筋混凝土直接爆炸,一栋曾挂着巨大广告牌的百货公司在光芒触及时,如同内部被投入亿万枚炸弹,由内而外地炸裂开来,碎片被冲击波裹挟射向四面八方。

火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舔舐着潮湿的空气与残骸,在狂风的助长下以惊人的速度蔓延,橘红色的光芒与灰色的天色交织。

当伊卡欧利斯迫近的消息传来时,政府确实发出了警告,通过广播车、通过报纸上加粗的铅字、通过一切能用的渠道,登陆湛江时就在进行。

然而,“离开”这两个字,对于许多人而言,太轻飘了。

这座城市,富人和大部分军队已经离开了,军队进行徒劳的阻击后秩序井然地后撤了,去构筑下一道或许同样不堪一击的防线。

留下都是无处可去的人,是那些将一生积蓄都砌进这四面墙壁里的老人,是那些付不起昂贵车费、也不知该去往何方的外乡打工者,是那些心存侥幸、认为灾难总会绕开自家门槛的麻木灵魂……

他们只能留下蜷缩在巢穴里,听着窗外风声渐厉,等待命运的裁决。

以伊卡欧利斯为中心的强度骇人的台风依然在肆虐,17级的风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发展到这个强度,已非“吹拂”。

整座城市能见度降至极低,伊卡欧利斯只剩下一个在雨幕中缓缓移动的阴影,如同最深沉的梦魇投射到了现实。

她是一位母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或许是在上一次爆炸的冲击中,被气浪从藏身的屋子里抛了出来,或许是试图带着孩子转移时,被倒塌的建筑物构件捕获……总之大脑一片空白,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下半身被沉重的水泥板牢牢卡住,动弹不得,冰冷的雨水浸泡着她的腰腹,寒意正一点点地抽取她体内所剩无几的热量。

然而,她的手臂,她的胸膛却构筑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庇护所,她将自己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尚且完好的上衣为他们遮挡风雨。

两个孩子都不到十岁,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胸前,颤抖着抽泣着。

疼痛对她来说早已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命在眼前流逝的空洞感。

她抬起头透过迷蒙的雨帘,看到了那个阴影。

如此之近,近得她好像能看清它轮廓,近得她能感受到它每步落下时从地面传来的震动。

她低下头,满脸泪花看着孩子们乌黑的发顶,一种温柔的哀伤附着在那双手上,轻轻覆在两个孩子的眼睛上。

她声音又轻又绝望:“很快……很快你们就要去爸爸的世界了……”

两个孩子哭着,搂紧了她。

伊卡欧利斯似乎并未注意到脚下这微不足道的悲剧,它利用白热化射线发泄着,是对之前人类对它攻击的报复,扫过几个街区之外的一片建筑群,引发一连串新的爆炸。

爆炸的火球翻滚着冲上低垂的天幕,即使在这白昼也显得异常刺眼,灼热的气浪甚至穿越雨幕与狂风扑面而来,带给人们一瞬间虚假的温暖。

或许它移动时踢塌了邻近一栋本已摇摇欲坠的大楼,阴影骤然覆盖下来,挟着碎裂的声响,她本能地将孩子们更深地按向自己,用自己单薄的脊背迎向未知。

所有的感知在那一刻被撕裂了,堕入无边的黑暗。

雨水冲刷着她散乱的黑发,稀释着从废墟缝隙中渗出的、颜色深沉的液体,很快,那一点痕迹便在洪水冲刷下无影无踪了。

联军指挥部的长桌前,几位军官为作战权限争执不下。

一根根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分界线,将灾难分割成各自负责的范围。

有人开始提到战后重建的物资分配,有人强调,本国部队的伤亡比例必须控制在政治可接受的范围内。

城市浓烟如柱升起,但这灾难的火光注定是映不上抛光的桌面。

他们继续讨论着,声音刻意维持在某个频率,既压过远处的爆炸声,又不至显得失态。

每个人的领口都别着同声传译耳机,却都在听着截然不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