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当群星挣脱轨道 > 第218章 秋雨预警·非理性参数与咖啡渍棋局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18章 秋雨预警·非理性参数与咖啡渍棋局

周三,气象台发布了今年第一场秋雨的预警。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气压低得让人胸口发闷。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翻涌和树叶腐烂前特有的、略带腥甜的潮湿气息。

(x)班的教室里,白炽灯早早亮起,光线惨白,更添几分压抑。连绵的雨季似乎也给人的心绪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潮气。

阳站在讲台旁,手里拿着物理老师要求分发的竞赛模拟卷。他的动作依旧精准,将试卷按组传递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能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那是连续几天睡眠质量低下的痕迹。他的大脑,那台曾经以绝对理性和高效着称的“超级计算机”,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低功耗待机与后台高负荷运算并行”的矛盾状态。

自从湿地迷宫事件后,他的核心程序里就多了一个无法终止、也无法优化的进程——「情感变量a:对予的非理性关注与保护冲动溯源」。这个进程占用了大量运算资源,导致他在处理其他任务时,响应速度下降了大约18.5%,错误率上升了3.2%。更糟糕的是,这个进程本身就像一个混沌系统,输入同样的观测数据(例如:予今天穿了浅蓝色的毛衣,予和漓讨论了某道数学题,予拒绝了苏晓课间递过来的奶茶),输出的却是无法预测的“情绪噪音”——有时是微弱的焦灼(当予和亨在走廊擦肩而过并简短交谈时),有时是莫名的舒缓(当予在自习课微微蹙眉专注解题时),有时则是尖锐的、类似“系统警告”的刺痛感(当他的视线与予偶然相遇,而予只是平静地移开时)。

他尝试了所有已知的自我调试方法:增加逻辑训练时间(效果甚微),分析更多复杂数据集试图覆盖(反而加重负荷),甚至试图用高强度体能消耗来“重启”系统(结果只是让身体更疲惫,而那个进程依旧顽固运行)。唯一略有成效的,是尽可能减少与予的直接交互,降低“变量a”被触发的频率。所以,他这几天一直保持着一种克制的疏离。

此刻,他将最后一叠试卷放到予那一排的桌角。予正在低头订正错题,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的狼尾发梢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扫过白皙的脖颈。

阳的视线在那里不受控制地停留了0.5秒。处理器瞬间捕捉到几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发梢微卷的弧度,脖颈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以及……她今天用的似乎是新的薄荷味橡皮擦,气味很淡,但在他高度敏感的感知中异常清晰。

“谢谢。”予抬起头,接过试卷,对他礼貌地笑了笑。她的眼睛在教室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沉静的坚韧。

就是这抹坚韧,像一根细微的针,刺破了阳这几天用疏离筑起的脆弱屏障。湿地公园里她冷静指挥、果断决策的身影,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条理清晰、偶尔会在他过度理性时无奈摇头的予重叠在一起。一种强烈的、非理性的冲动再次涌起——他想确认她是否真的没事,是否还在为周末的惊吓和姚的遭遇,以及……他那天的失控而困扰。

但他的社交协议模块和风险评估程序同时拉响了警报。现在不是时候,场合不对,没有合理由头,且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关注和误解。

最终,理性勉强压倒了冲动。他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干涩的音节:“不谢。”

然后,他迅速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背影显得有些僵硬。他能感觉到予的目光在他背上停留了一瞬,才收回。这让他后颈的皮肤微微发紧。

坐回座位,他打开平板,屏幕上自动跳出一个加密的图表窗口,标题是「目标个体-予-近期情绪波动监测(间接)」。图表曲线相对平稳,但有几个微小的、难以解释的波谷,恰好对应着他刻意回避的时段。一个他自己编写的小型诊断程序在旁边弹出一条冰冷的注释:「观测者行为与观测目标情绪指标存在微弱负相关,需警惕观测者自身成为干扰变量的可能性。」

阳盯着这条注释,手指收紧。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他找不到“修复补丁”。这种失控感,比任何复杂的数学模型或程序漏洞都更让他感到……挫败,甚至是一丝恐惧。

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第一滴雨点终于落下,敲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很快,雨势变大,天地间被灰蒙蒙的雨幕笼罩。

课间,大多数人都选择留在教室里。丁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眼神有些空茫。秋雨总能勾起人莫名的愁绪,而她心中的恐惧,似乎也随着这潮湿的空气,变得更加粘稠、难以摆脱。座位调整后,物理距离的拉远带来了一些安全感,但那种被无形目光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她总觉得,卿就在某个她看不见的角落,静静观察着,等待着。

她的预感没有错。

午休时,雨势稍歇。予和漓陪同丁去图书馆借阅下周需要的参考资料。图书馆里人不多,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声和雨滴从屋檐滑落的滴答声。

在哲学与心理学书架的交界处,一个修长安静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似乎在查找书籍。雪白的发丝,浅灰色的羊毛衫,身姿挺拔——是卿。

丁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脸色刷地白了。予和漓也立刻警惕起来,一左一右将丁护得更紧。

卿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缓缓转过身。他手里拿着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丁苍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堪称温和的弧度。

“真巧,丁同学,予同学,漓同学。”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清晰可闻,“也在找书吗?雨天和哲学,倒是很配。”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姿态放松,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学术性偶遇。但予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冰冷的掌控感,正透过空气蔓延过来。

“不巧。”漓的声音冷硬,直视着卿,“我们马上就走。”

卿微微颔首,并不介意漓的敌意,目光重新落回丁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丁同学脸色似乎不太好,是雨天容易着凉吗?还是……”他顿了顿,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丁紧紧抓着予胳膊的手,“最近休息得不好?”

他每一句话都落在最敏感的地方,看似关心,实则是精准的心理施压。他在提醒丁,她的恐惧、她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

丁的呼吸变得急促,几乎要喘不上气。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冰冷的探针,试图刺破她勉强维持的镇定。

“她很好。”予上前一步,挡在了卿和丁之间,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劳费心。图书馆是安静的地方,请不要打扰别人阅读。”

卿看着予,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随即是更深沉的、如同研究稀有标本般的兴味。他轻轻推了推眼镜,没有争辩,只是优雅地侧身让开道路:“当然。请便。”他的目光最后掠过丁,用只有离得最近的予才能勉强听清的音量,近乎耳语般低声道:“秋雨易惹愁思,但也会洗刷痕迹……可惜,有些痕迹,是洗不掉的。”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转身继续浏览书架,仿佛刚才那段令人窒息的对话从未发生。

予的心沉了下去。卿最后那句话,是威胁,还是暗示?洗刷痕迹……他指的是什么?湿地公园?还是他之前那些更隐晦的“关注”?

她不再多想,和漓一起,几乎是半扶半架着浑身发软的丁,迅速离开了那片令人压抑的书架区。直到走出图书馆,回到教学楼嘈杂的走廊,丁才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大口喘着气,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他到底想怎么样……”丁的声音破碎。

“他在享受这个过程。”漓的声音冰冷,“享受你的恐惧,享受我们如临大敌的反应。他在测试你的承受底线,也在观察我们的应对模式。”

予紧握着丁的手,感觉她指尖冰凉。“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强迫自己冷静,“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施压工具。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减少这种‘工具’的有效性。”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卿就像一个幽灵,总能出现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用最“无害”的方式,施加最沉重的心理压力。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仿佛没有尽头。教室里弥漫着困倦和焦躁的气息。

阳终于完成了对湿地公园事件后所有相关数据的初步整合分析。报告冗长而冰冷,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予-行为模式变化”这一章节时,指尖再次顿住。数据表明,予在事件后,对丁的保护性行为显着增强(符合预期),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非最优解”选择,例如在图书馆与卿对峙时,她主动上前挡在了丁前面,而不是选择更稳妥的集体迅速撤离。

分析程序给出的注释是:「保护变量呈现轻微过载倾向,可能存在情感因素干扰理性判断。」

情感因素……阳的视线移向坐在前排的予的背影。她正微微侧头,低声和漓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窗外灰白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被敲响。年级组长出现在门口,脸色严肃:“阳,予,还有姚,来一下办公室。”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起身时,阳注意到卿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在办公室方向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办公室内,除了年级组长,还有教务处的一位老师,以及一个穿着西装、神色略显紧张的中年男人——是公园管理处安保部的负责人。

“关于上周末湿地公园发生的,姚同学遭遇不明身份人员骚扰未遂的事件,”年级组长开门见山,语气严肃,“公园管理处方面非常重视,经过几天的排查和调取监控,有了一些进展。”

安保负责人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段有些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的是湿地公园迷宫入口附近的一个偏僻角落,时间正是姚失踪前后。画面中,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是那天堵姚的人)出现在镜头边缘,似乎在等人。几秒钟后,一个穿着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从另一个方向走来,和他们简短交谈了几句,然后塞给他们什么东西(像是钱),指了指迷宫方向。两个青年点点头,迅速朝迷宫入口走去。而那个连帽衫人影则转身,快步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外。

“这个人,”安保负责人指着那个连帽衫身影,“我们怀疑是这次事件的指使者。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身形和动作习惯看,很可能……是未成年人,甚至是学生。”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姚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予和阳的心也猛地一沉。

“公园方面已经报警,警方正在根据这段录像和其他线索进行排查。”年级组长看着他们三人,“叫你们来,一是告知这个情况,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有任何线索及时报告;二是希望你们,尤其是姚同学,仔细回忆一下,最近是否和什么人有过矛盾,或者……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

矛盾?可疑的人?

一个名字,几乎同时浮现在予和阳的脑海。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那个连帽衫身影,虽然可疑,却无法直接指向任何人。

“我们……会留意的。”予的声音有些干涩。

阳的处理器则在疯狂运转:身形数据比对(与卿的已知数据初步吻合度约65%,但不确定性极高),动机分析,行为模式模拟……但所有的分析都卡在“证据不足”这个死结上。卿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吗?未必。但同样,他们也没有任何能将他与这件事联系起来的铁证。这更像是一个警告,一个展示:看,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而你们,甚至连我的影子都抓不住。

从办公室出来时,三人都很沉默。秋雨冰冷地打在脸上。

姚低声道:“我……我觉得就是他。”

“我们知道。”予的声音很轻,但带着寒意,“但光‘觉得’没用。”

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雨中朦胧的校园。他的理性告诉他,在缺乏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指控是危险且不明智的。但他的“情感变量a”进程,却在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愤怒和一种近乎暴力的冲动——想要撕开那层优雅的伪装,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操控者揪出来。

这种强烈的、非理性的冲动,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回到教室时,自习课已经结束,同学们正在收拾书包准备放学。雨势未减。

卿的座位已经空了。桌面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欧洲近代哲学史》,书页间夹着一枚精致的金属书签。在书旁,不知是谁不小心(或有意?)打翻了一杯喝了一半的速溶咖啡,棕色的污渍在浅色的木质桌面上蔓延开一小片,像一幅抽象而丑陋的地图。

予的目光扫过那片刺目的咖啡渍,又看了看卿整洁如常、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的桌面其他地方,心中那股寒意愈发深重。

他就像这场秋雨,无处不在,渗透一切,留下潮湿冰冷的痕迹,却又难以捉摸,无法驱散。

而那片咖啡渍,如同一个无声的嘲弄,提醒着他们,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污秽与算计从未远离。

阳也看到了那片污渍。他的目光死死盯了几秒,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教室后面的清洁角,拿了一块抹布,走到卿的座位旁,面无表情地、用力地擦拭起来。他的动作有些粗鲁,仿佛要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起抹去。

予看着他沉默擦拭的背影,窗外是连绵的秋雨,心中那份沉甸甸的预感,如同这糟糕的天气一般,看不到放晴的迹象。

非理性的参数在心底滋生,无声的棋局在雨幕中继续。而他们所有人,都已是这盘棋上,无法退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