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景历跪在三人面前平静言道:“尔等竟敢暗通款曲,所行之事必不能成!”
萧詧目光扫过阶下被押的蔡景历,又转头看向王褒与蔡大宝,沉声道:“二位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人?”
王褒自然不愿意蔡景历他们的破坏计划,随即说道:“此人既是太子心腹,又暗中窥探我们同盟内情、散播谣言,留着必是后患,殿下,此人断不可活啊!”
蔡大宝亦颔首附和,却话锋一转:“王参军所言极是,此人确实留不得,但并非现在便杀。”
萧詧问道“哦?你们的意思是……?”
蔡大宝躬身拱手说道“如果现在杀了此人,势必会引起太子那边的注意破坏我们的大事。
不如待到大宝二年正月初五,我等举兵起义之日,便将此奸人拉到阵前祭旗!
一来可正军法、振士气,二来也能借他的人头,向天下昭示反叛太子的决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褒闻言,略一思忖便点头赞许:“蔡参军此计甚妙!祭旗立威,既除了隐患,又能鼓舞军心,确实比此刻贸然斩杀妥当。”
萧詧沉吟片刻,缓缓颔首他本担心此刻杀人,若消息走漏,反倒给了太子攻讦的口实。蔡大宝的提议既解了后患,又合时宜,确实周全。
萧詧点点头说道:“好!先将蔡景历押入死牢严加看管,不许他与任何人接触,待起兵之日,再行祭旗!”
就这样蔡景历便被蔡大宝检举,被押入大牢。
大宝元年的十一月下旬,徐陵一行乘舟沿匡水南下,颠簸一日后,终于望见前方渡口的炊烟。
船刚靠岸,王唐便扶着船舷起身对徐陵道:“大人,咱们这一路紧赶慢赶,干粮饮水都见了底,正好这渡口有市集,不如趁此补给些物资,再继续赶路?”
徐陵颔首应允:“也好,耽搁片刻无妨。”
众人登岸后,果然见渡口旁搭着几排简陋摊位,蔬果、干粮、水囊一应俱全。
徐陵目光扫过市集,忽然瞥见对岸另有一条河道奔涌而来,与匡水在此处交汇,便转头问王唐:“此处怎会有两条河?”
王唐指着河道交汇处解释道:“回大人,咱们乘船而来的是洭水,对岸那条是贞水,两条河在此合流,这渡口也正因两水交汇才热闹起来。”
徐陵正点头颔首,忽闻前方摊位传来争执声。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正围着一个老摊贩。
其中一人抓起摊上拿去荔枝龙眼等水果,另一人则夺过摊贩钱匣里的钱,显然是一副兵痞的做派。
老摊贩急得直跺脚,拉住士兵的衣袖哀求:“军爷,军爷,这钱,你不能拿啊,小本生意我们全家都指着这点钱过活啊!”
那士兵不耐烦地一把推开老摊贩,斥道:“拿你两个果子,那是给你面子,这钱算是军爷我跟你借的!等我有钱了,再还你!”说话间一把将对方推开
徐陵见状,眉头骤然拧紧,忍不住低骂出声:“岂有此理!没想到岭南竟是这般无法无天之地,陈霸先便是如此统兵理政的?”说罢便要迈步上前。
王唐连忙伸手拉住对方说道:“大人此时不可节外生枝啊,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陈都督,切勿因小事耽误了大事!”
徐陵闻言,强行按捺住怒火,正要作罢,却见那几名士兵似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转头望来。
那几名士兵眼角余光瞥见徐陵一行,虽见他们衣着素朴,却透着几分与岭南本地短打粗麻不同。
布料也好了很多,带着几分中原客的模样,顿时停下了对摊贩的刁难,嬉笑着围了上来。
领头的士兵斜睨着徐陵,粗声问道:“哎,你们几个看着眼生得很,是外来的吧?”
徐陵见他们满身痞气,本就心头火起,此刻只冷冷白了一眼,懒得应声。
这一下可戳了士兵的肺管子,他自觉在渡口横行惯了,何时受过这等轻视。
当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推搡:“嘿,你这家伙还敢摆架子?”
王唐见状,连忙抢步上前拦在中间,脸上堆着赔笑:“军爷军爷,息怒息怒!我们真是初来贵地,做点小本生意讨口饭吃,不懂本地规矩,多有冒犯,您别往心里去!”
那士兵见王唐说话还算识趣,脸色稍缓说:“既然是刚来的,那规矩可得懂啊?过这渡口、在这市集落脚,哪有不交买路钱的道理?”
“买路钱?”
徐陵闻言豁然抬头,方才按捺的怒火瞬间爆发,沉声道,“你们身为朝廷士卒,不思保境安民,反倒公然向百姓勒索钱财,这是什么道理!”
“嗨呀!你还敢顶嘴啊!”
蒯武手腕一翻,佩刀直指徐陵面门说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顶撞老子?我看你压根不是梁人,分明是北边派来的奸细!今日拿了你去郡守府领赏,正好换几两酒钱!”
蒯武刚说完,身后两名士卒也纷纷抽刀锁住王唐等人,围得密不透风。
市集上的摊贩和行人见状,吓得纷纷避让
王唐手紧皱眉头心想,这位大人也真是的,没事跟一个兵痞,瞎掰扯什么!真被当成奸细抓了,怕是有口难辩!
徐陵却依旧站得笔直沉声道:“放肆!你们既是梁军士卒,便该知晓军纪森严,速速报上你的队主姓名、所属营部,否则休怪我日后参你一本,治你个诬陷忠良、勒索百姓之罪!”
领头士兵闻言,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还朝廷命官?就你这穷酸样,还敢说自己是当官的!给我带走!谁敢反抗,直接砍了!”
两名士卒立刻应声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徐陵的胳膊。徐陵下意识侧身躲闪,却见左右刀刃已经逼近。
徐陵身后的几名亲卫虽未披甲,却也皆是悍勇之辈,见状当即攥紧拳头,眼神狠厉地便要上前。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又窜出五六名黑衣士卒,身披甲胄,都是持刀的士卒。局面瞬间逆转。徐陵一行连亲卫在内不过十几个人,此刻被对方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卒团团围住。就这样,徐陵等人 被这些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