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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速起!当束装矣!”

徐佳丽语声急促。

苏玉膝头僵麻,撑地欲起又顿,蹙眉道:

“罚跪未到所定时辰,怎可擅起?”

“将军有令,各队束装拔营,归代郡!”

徐佳丽抬手指向前方

“前军已出猎场,你尚愣坐何待?”

“啊?”

苏玉眸中一怔,方知众人皆撤,独自己留此罚跪未闻号令。忙咬牙撑膝起身,扶着旁侧木柱稳了稳,才快步去拢行囊。

眼角余光扫见李姮玉凝立远望未动

——霍去病与苏礼已翻身上马,正引前锋队向猎场外行去。

“姮玉,速随我走!”

苏玉扬声唤道。

李姮玉缓转回身,淡淡应:

“嗯,同行。”

苏玉见她神色淡然,无半分波澜,知其不欲多言,便收了话头,加快脚步回帐。

队伍行至泾水西岸。

徐佳丽肘撞苏玉:

“你观彼处草地,莫非是狼毒草?”

她眯目远眺,见水边数株野草,根红叶绿,叶缘生细齿。

蹲身拨草,掐茎细察,摇头道:

“非也。狼毒草断则出白浆,此草无之。”

二人正争执间,忽闻霍去病沉声发问:

“聚此观何?”

苏玉急转身应:

“回将军,某等观草,其形与图谱异,故相辨之。”

霍去病厉声道:

“疆场草药,岂循图而生?速束行装,再迟便弃你等饲狼!”

待其大步离去,她望其背影低语:

“不是喂他踏雪马,便是弃之饲狼。”

徐佳丽笑拉苏玉归队,匆匆食罢午食,复又前行。

途中她忽道:

“方才那草,我似曾见之。”

苏玉问:

“你何处得见?我等皆在代郡,采药唯周边山头耳。”

“忆起了!”

徐佳丽抬手一拍

“前时往东侧松林采药,我曾献此草与裴医令,彼言其可记军功。”

苏玉轻拍其肩:

“何不早言?方才河边多有,若知之,当多掘数株。”

徐佳丽道:

“急甚?归代郡后,再往松林采之便是。”

她环顾四周:

“那松林之中,此草多否?”

“必多。路边尚能生,林中耳何少?”

徐佳丽语气笃定。

“徐姐姐,愿携我同往!”

张月趋步上前。

徐佳丽强牵笑意,道:

“我等随口言之,未必定去。”

“若往,必唤我。我亦欲采草攒军功。”

张月固请。徐佳丽目视苏玉,面露难色。苏玉接话:

“既如此,归后我三人同往,轮流望风便可。”

张月颔首称善,徐佳丽却抿唇不语。

苏玉心中了然

——其恐功劳被分也。

她转头见李姮玉坐牛车中,神思不属,眉间隐有忧色,似有心事萦绕。

十月既至,队伍返归代郡。

苏玉与李姮玉方负药箱、携陶罐往医帐去,军正司吏忽至:

“有话问你等,速随我往。”

苏玉见之即心怯

——前番受审,一吏厉呵,一吏软诱,那光景至今忆之犹悸。

她与李姮玉垂首随行,心知必为秋猎之事。

审问分置两帐。

军正问:

“秋猎时,你是否擅往四垒南门?”

苏玉急摇首:

“非也,李医工言彼处缺医,愿留护药材,催我速往救伤。”

“彼言你便从?不辨真伪?彼乃箭区,你不惧耶?”

她凝思片刻,道:

“军令为上。某虽惧,然救伤兵为重,不敢违。”

一吏入帐附耳低语。

军正瞥她一眼,挥袖道:

“随我来。”

军正掀帘入邻帐,她见李姮玉已俯跪于地,亦随之屈膝下跪。

军正面色冷峻:

“秋猎之际,你等险些误事。念你二人皆为医工队长,未酿大过,依军法‘亡军’论,本各笞十,然,将军念战事吃紧,医工匮乏,减笞为五。”

李姮玉垂首不语,额抵地面。她既不辩解求情,苏玉亦不敢多言,只觉脊后生寒,暗自惴惴。

军正递上竹简让其画押,随即挥手令军卒引二人退下。

苏玉见李姮玉一路目定神滞,眉宇无波,虽知自己为她所累,然此刻同受责罚,竟生几分同病相怜之意。

待责罚毕,见李姮玉自始至终未发一语,自己则疼的发紧。

归小帐互敷药时,她仍默然不语,苏玉蘸药为其敷,忍不住问:

“你不痛吗?”

李姮玉垂眸,语声低微:

“疼则同疼,肌肤之痛何足惜?心之所痛,方为真痛。”

此言如针,猝然戳中她记忆。

——前番拒婚,霍去病按军规罚己;又念及兄长断指之日,两者心中煎熬远胜皮肉之苦。

她知李姮玉属意苏礼,遂轻声问:

“姮玉…你与我兄长,莫非…”

李姮玉低声道:

“我欲稍歇。”

苏玉背疼如火灼,见她眉间郁结,似有重重心事,便不复追问,只候徐佳丽归来相助敷药。

苏礼方归营,便闻军正司召苏玉、李姮玉问话。

他忙入中军帐,恰见霍去病执简挥笔,淡言判二人笞五。

他心稍安

——此罚看似重,实则做与军正司看,既塞众口,又全二人,实为护佑。

军正退帐,苏礼垂首近前,道:

将军,今军正司无由再紧盯,此前多日筹备亦无白费,将军亦可稍安。”

霍去病抬眸瞥之,眸色沉静,声线平稳却藏笃定:

“大战将临,岂容松懈?那李姮玉其父在太医令署当差,门户清白。你若有意纳之,于你皆有裨益。”

苏礼躬身长揖,语气斩截:

“末掾眼下唯念军务,李姮玉之才,不在后宅理事。”

他深知去病之意

——联姻乃拉拢人脉捷径,然李姮玉的忠心,有待观之。

“娶妻当重权衡,真心最是无用。”

霍去病语气冷硬

“记着:你当娶能理事者,日后需照看玉儿,此分寸若拿捏不住,纵你想娶,本将亦不允。”

苏礼唇角微扬,调侃道:

“将军既如是说,为何对玉儿…”

“你懂个屁!仗未打完,何谈婚娶?”

霍去病打断其言,他忙拱手笑答:

“将军教诲极是,娶妻当娶贤,只是玉儿尚需调教,若日后再顶撞将军,你忍心责罚?”

他笑着指苏礼。

“罚,怎不罚?你快滚去役事,莫絮叨。”

苏礼拱手躬身,含笑退帐,先取各营军械清点册核之,复按军正司巡营记录逐一查验,毕后召高阳随行巡营。

时日渐西。

他方出马厩,见李姮玉立远处树下,见他来便抬眸相望,神色有异。

他知其必有话言,对高阳道:

“你先往西侧营帐查哨,我稍后便至。”

高阳领命而去。

苏礼缓步近前,从公用药囊取药递出:

“此药敷之,可减疤痕。”

李姮玉接囊攥于掌心,指尖微紧,语带谨慎:

“苏掾令我引玉儿往箭区,军正司已罚,某未泄一字,只是——”

她抬眸望苏礼,眸光凝定,终是问出口:

“某欲知,此计将军是否知是我促成?苏掾待我,究竟是借我行事,还是…真有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