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元年三月，太极殿的晨光里，李佑指尖摩挲着玉玺上的盘龙纹，玄色龙袍的衣摆垂落在金砖上，如墨浸的浪。他刚听完兵部关于玄甲军扩编的奏报，秦岳的军报就压在案底——五万铁骑已分驻三关，兵符验合无误，京畿防务固若金汤。殿外的太和钟刚敲过辰时，他抬眸看向内侍：“宣户部李康、工部张毅、河南道王怀安，还有赵烈。”
脚步声从御道尽头传来，李康走在最前，怀里的账册几乎要攥出水。他刚清查完天下赋税，河南道欠缴三百万两的账目，像块烧红的炭。李佑没等他躬身行礼，便指了指案上的锦盒：“沈彻的密报，你先看看。”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叠书信与图纸——王怀安与江南士族的通信，字字都是“囤粮抬价”“挪用赋税修园”的铁证；私家园林的图纸上，亭台楼阁比东宫还要奢华。李康脸色煞白，身后的王怀安已扑通跪地：“陛下明察！河南道去年蝗灾，百姓无粮，臣是暂缓征税，绝非贪墨！”
李佑没看他，目光落在账册的“粮仓存粮”一栏：“沈彻，你来说。”
沈彻从殿侧走出，玄色飞鱼服扫过地面，声音冷得像冰：“回陛下，锦衣卫暗桩亲入河南道粮仓，实存粮食三百万石，足够百姓度荒。王大人私修的园林占地百亩，动用民夫三千，耗费白银五十万两——皆是赋税银。”他将一卷民状递上，“这是河南道百姓联名状，状告王大人强征粮食，饿死流民十七人。”
王怀安的辩解卡在喉咙里，冷汗顺着鬓角淌进衣领。李佑终于抬眸，指尖叩了叩龙椅扶手：“李忠何在？”
“末将在！”李忠的身影如惊雷般出现在殿门，玄甲上的霜气还未散尽。
“率三千玄甲军即刻赴河南道，拿下王怀安，抄家充公。”李佑掷出虎符，声音震得殿顶瓦当轻响，“所获银钱粮食，一半赈灾，一半入国库；参与贪腐的属官，一律贬为奴隶，流放西域修城。”
李忠接符的瞬间，甲叶碰撞声震耳：“末将遵旨！”王怀安被羽林卫拖走时，哭喊着“先帝旧臣”，李佑却已转向工部尚书张毅，仿佛只是处置了一只碍眼的蝼蚁。
“朕要修两条路，长安至洛阳，长安至潼关。”李佑指着殿角的沙盘，金杖点在两条虚线处，“国库拨银五百万两，你总领此事，三个月内开工，一年必须完工。”
张毅面露难色：“陛下，工程量浩大，工匠与石料都难凑……”
“工匠从各州府征调，每日工钱翻倍，包吃住；石料木材，优先用抄没贪官的家产。”李佑打断他，金杖指向江南方向，“江南士族囤积的木料，按市价三成征购，敢抗命的，让沈彻去‘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百官，“若有官员克扣工钱、拖延工期，锦衣卫直接拿下，先斩后奏。”
张毅心头一凛，再不敢推辞，躬身领旨：“臣必按期完工！”
殿外突然传来甲叶摩擦声，赵烈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闯入，肩甲上还嵌着一支断箭：“陛下！龟兹国勾结大食国，袭扰安西边境，杀我边民三百，劫走商队十支！”
李佑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上的军报。他走到沙盘前，金杖直指西域龟兹：“赵烈，朕给你五万玄甲军，再加两万羽林卫先锋，粮草三百万石、破甲弩十万件，三日内出发。”
“臣请战！”赵烈单膝跪地，拳砸胸口，“必踏平龟兹！”
“不止踏平。”李佑的声音冷冽如刀，“拿下龟兹都城后，将国王、王后押解长安，朱雀大街当着万国使者问斩。再传朕的旨意给大食国——敢插手，朕便挥师西进，让他们的都城变成废墟。”他掷出龙形兵符，“兵符即刻交接，朕在长安等你的捷报。”
赵烈接符时，指节因激动而泛白，高声应道：“臣誓死扬我大唐国威！”
百官在殿下噤若寒蝉，看着李佑一连串雷厉风行的处置，才真正明白——这位新帝不是先帝的影子，他的权柄是实打实地攥在手里，贪腐者杀，抗命者惩，外敌者灭。先前还存着侥幸的几位旧臣，此刻都悄悄低下了头，生怕被天子的目光扫到。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李佑身上。苏凝华提着食盒走进偏殿时，正见他对着科举名册出神。“陛下处置了王怀安，河南道百姓该安心了。”她将温热的莲子羹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名册上，“这些寒门士子，是陛下要提拔的？”
李佑点头，指尖划过“苏廉”的名字：“科举要改，不能再让士族垄断。今年秋闱，朕要亲自主考，寒门有才者，哪怕出身佃农，也要给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握住苏凝华的手，指腹抚过她掌心的薄茧，“后宫省出的用度，都拨去了户部，修路、赈灾、养兵，每一分都要用在实处。”
苏凝华浅笑：“臣妾已遣散了冗余宫人，往后后宫的用度，只会更少。”
李佑起身，牵着她走到殿外。宫墙外的长安街道上车水马龙，百姓的笑声顺着风飘进来。他望向远方的天际，玄甲军出征的马蹄声隐约可闻，工部征调工匠的告示刚贴出去，就有数千人报名。这天下，终于如他所愿，每一根脉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接下来，该治理黄河了。”李佑的声音带着开创盛世的豪情，“然后建水师，通海运，让大唐的丝绸茶叶，卖到海外去；让漠北的胡马，再不敢南下。”
苏凝华望着他坚毅的侧脸，眼中满是期许。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太和钟的余音在长安上空回荡，与玄甲军的马蹄声、百姓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乾元盛世最动人的序曲。李佑知道，他抓实的不仅是军政人财物，更是大唐的未来——这盛世，他要亲手开创，让千古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