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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一跃,坐在了旁边一张积着薄灰的旧课桌上,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它。刚刚清洗过的黑色毛发虽然还未完全干透,但已经显露出原本应有的、某种近乎优雅的轮廓,只是那过分瘦削的骨架和那双承载了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睛,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落难的贵族,而非温顺的宠物。

灵狐在我袍子内侧微微发热,光屑流转,传递着一种混合着警惕与好奇的情绪。它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存在非同一般。

“你看,”我单手支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毫不避讳地锁住它,“我帮你解了围,还找人把你收拾干净了——虽然过程有点小插曲。作为回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过分吧?” 我的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探究,仿佛在谈论一件有趣的古董,而不是一个能听懂人言、情绪激烈的非正常生物。

黑狗沉默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的戒备和审视几乎要凝成实质。它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呼吸略微沉重了些。

“首先,”我竖起一根手指,唇角弯起,“你对马尔福这个姓氏的反应……太激烈了。普通的狗,哪怕再讨厌一个人,也不该是那种……恨不得撕碎对方,连灵魂都一起湮灭的眼神。” 我顿了顿,仔细观察它的反应,“让我猜猜,是跟卢修斯·马尔福先生有关?毕竟,我们的小德拉科,虽然不讨喜,但他的‘罪孽’……似乎还不至于深沉到能引来你这样……嗯,独特的存在的如此恨意。”

当“卢修斯·马尔福”这个名字出口时,黑狗的喉咙里再次滚过一声压抑的低吼,前爪无意识地在地板上抓挠了一下,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它的眼神证实了我的猜测。

“其次,”我竖起第二根手指,笑容加深,带着点狐狸般的狡黠,“你对哈利·波特……很特别。你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对一个陌生男孩,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有愧疚,有激动,还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保护欲。这可不像一只偶然遇到的流浪狗该有的情绪,太丰富了,也太人性化了。”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慢慢走近它,在它面前一步之遥处停下,蹲下身,与它平视。我能清晰地看到它瞳孔中映出的我自己——带着唏嘘笑意,不达眼底的红色棕色眼睛。

“所以,”我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认识哈利,你也认识卢修斯·马尔福,你对前者心怀复杂的情感,对后者……或者说对整个马尔福家族,怀着深刻的仇恨。一个拥有如此人性化情感,能听懂复杂对话,并且显然在隐藏什么的……大黑狗。”

我伸出手,没有去碰它,只是悬在它的头顶上方,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它身上那股非同寻常的、被压抑的力量和故事。

“告诉我,或者说,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我的声音依旧轻柔,眼神却锐利起来,“我很难放心让你这样一位……充满谜团的‘先生’,在霍格沃茨里自由活动,尤其是在我知道你似乎对某个特定姓氏抱有极端恶意的情况下。毕竟,我可是斯莱特林,而马尔福,目前还算是我名义上的‘盟友’。”

我在逼它。用温和的语气,包裹着毫不留情的探究和一丝隐晦的威胁。我喜欢这种剥离表象、触碰真相的过程,就像解开一个精致的中国套盒,每一层都藏着意想不到的趣味。

现在,球被抛到了它那一边。是继续伪装,还是……露出一些真面目?我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它的反应。

黑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翻涌着挣扎、警惕,还有一丝被看穿秘密的狼狈。它没有立刻回应,但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仿佛在评估眼前的局势。它低下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前爪,然后又抬起头,目光再次与我交汇。这一次,除了之前的复杂情绪,还多了一丝……考量,仿佛在判断我是否值得信任,或者至少,判断我构成的威胁有多大。

它没有试图逃跑,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塑。过了一会儿,它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发生了。它在承认,它确实不是普通的狗。

然后,它做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举动。它抬起右前爪,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在地板上的灰尘里划动。动作有些笨拙,毕竟狗的爪子并非为书写而设计,但它非常坚持。灰尘中逐渐显现出几个歪歪扭扭、但依稀可辨的字母:

S - I - R - I - U - S

“小天狼星……”我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迅速检索着相关的信息。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臭名昭着的阿兹卡班逃犯,魔法部通告上的杀人狂,据说是伏地魔的忠实仆人,出卖了波特夫妇,还杀害了那个叫彼得·佩迪鲁的巫师……以及,他是哈利的教父。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他对哈利的复杂情感(愧疚与保护欲),对卢修斯·马尔福乃至整个纯血统圈子的深刻仇恨(布莱克家族也是纯血统,但他是家族叛逆),他能够以阿尼玛格斯形态(一条大黑狗)躲过摄魂怪的追捕……

我脸上的玩味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和更加浓厚的兴趣。我重新站直身体,双臂环抱,打量着眼前这条“狗”——或者说,小天狼星·布莱克。

“布莱克先生,”我再次开口,语气平静,没有了之前的试探,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确实……解释了很多事情。一个被全世界追捕的‘杀人犯’,竟然就藏在霍格沃茨,而且是以这种形态。” 我顿了顿,注意到在我称呼他为“布莱克先生”时,它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眼神更加锐利。

“放松点,”我摆了摆手,“我对把你交给摄魂怪领赏没什么兴趣。那点加隆还不够我买几两好茶叶。” 这话半真半假,赏金确实不是我的目标,但我对真相和乐子的兴趣远大于赏金。

“我感兴趣的是故事,是真相。” 我踱了一步,目光扫过它写在灰尘上的名字,“而你的故事,显然和《预言家日报》上写的那个版本……有很大的出入,不是吗?尤其是,涉及到彼得·佩迪鲁……” 我故意提起这个名字,观察它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彼得·佩迪鲁”的瞬间,布莱克——或者说大黑狗——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毛发微微竖起,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度痛苦和愤怒交织的低沉呜咽,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我迎视着它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别那样看着我,布莱克先生。你的反应,你对哈利的关注,还有你对马尔福家族的恨意……这些都指向一个更复杂的故事。而我,恰巧不喜欢被官方版本糊弄。” 我走近它,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满足我的好奇心,而我……可以视情况,提供一些有限的帮助,或者至少,保持沉默。”

我停在它面前,微微俯身,红棕色的眼睛直视着它那双充满人性挣扎的狗眼。

“比如,帮你留意一下……某个本该死了十二年,但现在可能还活着,并且就在霍格沃茨某处的……老鼠?”

大黑狗——小天狼星——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它向前踏了一步,几乎要碰到我,那双狗眼里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混合着狂热的希望和更深沉的痛苦。它急切地、用力地点着头,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声,尾巴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摆动了一下,尽管它的整体姿态依旧紧绷而警惕。

“看来我猜对了。”我直起身,退开一步,给自己留出思考的空间,也让它稍微冷静一下。“这其实并不难猜,布莱克先生。当你以这种形态出现在我面前,并且表现出远超野兽的智慧和人性的情感时,有些可能性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我没有继续踱步,而是不紧不慢地从那个缠枝莲纹的小布袋里摸索着,然后抽出了一张有些折痕的《预言家日报》剪报。我将其展开,展示在他面前——那是暑假里刊登的韦斯莱一家在埃及旅行的照片,照片上的罗恩肩头,那只肥嘟嘟、缺了一根脚趾的老鼠斑斑正惊慌地试图躲藏。

“看,”我的指尖点在那只老鼠模糊的影像上,语气带着一种冷静的分析意味,“韦斯莱家的老鼠,斑斑。据罗恩说,从他记事起就在了,至少十二年了吧?对于一只普通的耗子来说,这寿命长得可不太寻常,不是吗?而且,它还非常‘荣幸’地登上了《预言家日报》。”

我收起剪报,目光锐利地看向眼神灼灼盯着我的小天狼星。“最重要的是,它缺了一根脚趾。一个很有趣的‘特征’,尤其是在结合了某些背景故事之后。” 我没有明说“断指”和“爆炸现场唯一残骸”之间的联系,但他显然明白我在指什么。

“当然,不止是这些表面的巧合。”我微微歪头,感受着灵狐传递来的细微感知,“它身上有一种感觉……一种和你类似的感觉。不是外形,而是一种……本质上的异常。一种不属于真正动物的‘内核’。” 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的直觉,或者说我的血脉,对这类‘伪装’似乎比较敏感。一个能变成狗的人,那么另一个能变成老鼠,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尤其是当这两个‘动物’之间,还牵扯着一段血腥的过往,而这只老鼠又恰好出现在你拼命想要接近的、哈利的挚友身边时。”

我走回他面前,摊了摊手,做出一个“线索如此明显”的表情。“所以,当我知道你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个为了追捕‘真正叛徒’而越狱的阿尼玛格斯时,联想到这只异常长寿、缺了脚趾、登上报纸、并且同样给人以异样感觉的老鼠,并不是什么需要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智慧的推理,不是吗?”

我的目光落在他刚刚写下的名字上,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两个阿尼玛格斯,一狗一鼠,一场持续了十二年的追捕……哎呀,这样子的话,可真是‘巧合’呢,布莱克先生。或者说,是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清算?”

小天狼星静静地听着,最初的激动慢慢沉淀为一种沉重的、带着认可和一丝希冀的凝视。他再次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不仅仅是承认,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盟约,建立在共同窥见了一部分真相的基础上。

我知道,我抓住了他的命脉。现在,这场对话的主导权,已经悄然转移了。

看着他那双瞬间被点燃、却又因长年痛苦而显得格外沧桑的狗眼,看着他因急切肯定而微微颤抖的庞大身躯,一个荒谬又带着点残酷的念头猛地攫住了我。压抑不住的笑意从胸腔里涌上来,起初是低低的哼笑,随即变成了清晰、甚至有些放肆的大笑,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与之前紧张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笑得几乎要弯下腰,指尖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这就说明我全猜对了,不是吗?一场延续了十二年的、荒唐的追逐戏码!”

笑声戛然而止,我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只剩下唇角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我逼近一步,红棕色的眼睛紧紧锁住他,声音压低,却像鞭子一样抽过去:

“那么,你呢,布莱克先生?”我歪着头,语气里充满了毫不留情的探究,“在阿兹卡班承蒙冤屈,煎熬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什么,真正绊住了你的脚步,让你甘愿在那座活地狱里‘自愿’服刑?嗯?”

我故意停顿,欣赏着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和震惊。

“是那摄魂怪吗?它们确实能吸走快乐,但据我所知,坚定的意志和……某些强烈的执念,是可以与之抗衡的,尤其是对于一位能自行变形成动物、某种程度上规避它们最大影响的阿尼玛格斯而言。” 我的目光扫过他瘦骨嶙峋却依旧蕴含着力量的身体。

“还是说……”我的声音变得更轻,却更具穿透力,“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我惩罚?一种你认为自己‘理应’承受的……赎罪?”

这个词——“赎罪”——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砸在他身上。他巨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般的呜咽,那双狗眼里瞬间充满了几乎要溢出的痛苦和……默认。

“呵……”我又短促地笑了一声,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还真是……‘感人’啊,布莱克先生。用仇人的逍遥法外和自己身陷囹圄,来惩罚自己当年信错了人?用暗无天日的囚禁,来祭奠逝去的朋友?这真是一种……别致得令人发笑的‘自我救赎’。”

我后退一步,双臂环抱,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目光审视着他。

“但你想过没有,你的‘赎罪’,你的‘自我惩罚’,除了让你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让真正的叛徒逍遥法外十二年,并且继续潜在哈利身边之外,还带来了什么?你沉浸在个人的痛苦和愧疚里,却让真相被掩埋,让该被清算的人继续伪装……这,就是你想要的‘救赎’?”

我的质问像冰水一样泼在他身上。他低下头,巨大的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他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我戳穿了他内心深处或许连自己都不愿完全承认的、那份用痛苦包裹着的、近乎自毁的执念。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知道,我的话像一把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他多年来用以支撑自己的某种扭曲的信念。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加残酷,却也可能是唯一通往真正解脱的道路——行动,而非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