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的沙漏刚漏完最后一粒沙，洛哈特就挥了挥魔杖，试卷像归巢的鸟群般“唰”地飞回讲台，在他手里叠成整齐的一摞。他抱着试卷，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脸上挂着“早知道你们答不好”的了然，仿佛这测试不是考知识，而是考对他的虔诚。
“啧啧啧——”他翻开最上面的卷子，眉头皱得像朵枯萎的菊花，“看来我们的功课还有待加强啊。”他突然抬眼，目光扫过全班，像在找那个“最不懂事”的学生，“几乎没人记得，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丁香色。”他特意加重“丁香色”三个字，从袍子里掏出本《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哗哗翻到某页，指着其中一行，“看这里！白纸黑字写着呢！这么重要的细节，怎么能漏？”
德拉科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用银笔在试卷背面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谁在乎他喜欢什么颜色？怕不是昨天刚换的喜好。”扎比尼低低笑了声，指尖在桌沿敲出轻响：“说不定明天就改成玫瑰红了，毕竟要配他的新袍子。”
洛哈特像是没听见后排的嘀咕，又拿起另一张卷子，摇了摇头：“还有这个——我的理想生日礼物。”他突然凑近讲台，声音压得像说秘密，眼里却闪着“快夸我高尚”的光，“我在《与狼人一起流浪》第十二章写得明明白白：‘愿魔法与非魔法生灵和谐共处’。当然了——”他话锋一转，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要是有人送一大瓶奥格登陈年火焰威士忌，我也不会拒绝。”
格兰芬多那边传来几声低笑，罗恩对着哈利挤了挤眼，嘴型无声地说“果然是酒鬼”。哈利的眉头却没松开，目光落在讲台上那摞试卷上，像在琢磨什么——灵狐的光屑往他那边探了探，带着点沉，大概是那本日记的阴影还没散去。
洛哈特突然从试卷里抽出一张，举得高高的，纸页边缘的金线在阳光下闪得晃眼：“但！总有例外！”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发现了稀世珍宝，“赫敏·格兰杰小姐！”
赫敏猛地抬头，圆圆的眼镜滑到鼻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全班的目光“唰”地聚在她身上，格兰芬多的席位响起低低的欢呼。
“100分！完美！”洛哈特大步走下讲台，把卷子递到赫敏手里，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亮，“不仅记住了我的秘密抱负是消除世上所有的邪恶，以及销售我自己的系列洗发水，连我三岁时救过邻居家的猫这种小事都答上来了！”他突然转身，对着全班宣布，“格兰芬多，加十分！”
赫敏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接过卷子时指尖都在抖，小声说了句“谢谢教授”。罗恩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利也露出了点笑意，像是在说“不愧是你”。
洛哈特回到讲台，清了清嗓子，突然收起玩笑的神色，表情严肃得像要宣布什么惊天秘密。他弯腰从讲台后拎出个蒙着深紫罩布的笼子，笼子很大，底下的铁条被压得微微变形，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像有什么小东西在不安地乱窜。
“好了，言归正传。”他把笼子放在讲台上，罩布被里面的动静掀得鼓鼓囊囊，“我的任务，是教你们抵御魔法界最邪恶的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故意拖长了尾音，“你们在这间教室里，会面对最恐怖的存在——但记住，只要我在，你们就绝对安全。”
我看着那笼子，灵狐的光屑突然在斗篷里缩成一团，带着点警惕的刺。这动静不像是什么“邪恶存在”，倒像是群精力过剩的小野兽。德拉科嗤笑一声：“他该不会把自己的镜子搬来了吧？那确实够恐怖的。”
洛哈特没理会他的嘲讽，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放在罩布边缘，像要揭开什么惊天大秘：“我只要求你们保持安静。我知道，面对这种生物，怀疑是难免的——”他突然看向后排的纳威，纳威吓得猛地坐直，“但请千万不要尖叫。”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在说悄悄话，“尖叫会激怒它们。”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哈利往前倾了倾身，罗恩攥紧了魔杖，赫敏的羽毛笔悬在笔记本上，显然都被这阵仗唬住了。
洛哈特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罩布——
笼子里瞬间炸开一片银光。不是什么恐怖生物，而是几十只巴掌大的小精灵，蓝灰色的皮肤，尖尖的耳朵，正踩着彼此的背在笼子里翻跟头，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尖叫，爪子抓着铁条荡秋千，活像群没被驯服的顽童。
“当当当当！”洛哈特张开双臂，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宣布赫敏满分时还得意，“刚抓到的康沃尔郡小精灵！”他敲了敲笼子，“别看它们小，发起疯来可厉害着呢——不过别怕，看我怎么制服它们！”
话音刚落，一只小精灵突然蹦起来，用爪子勾住铁条，对着洛哈特的金发“噗”地吐了口唾沫。
洛哈特的笑容僵了僵，像是没料到会被“挑衅”。灵狐在我怀里抖了抖光屑，像在嘲笑：这就是他说的“最邪恶的存在”？怕不是来搞笑的。
后排的德拉科已经笑出了声，扎比尼用手挡着嘴，肩膀却抖得厉害。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个眼神，眼里的紧张全变成了无奈——看来这堂课，果然要朝着“胡闹”的方向狂奔了。
洛哈特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举起魔杖：“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防御术——”他深吸一口气，大喊，“统统石化！”
咒语打在笼子上，铁条颤了颤，小精灵们却叫得更欢了，有几只甚至开始用爪子掰铁条，缝隙被越抠越大。
我捏了捏袖中的樱桃木魔杖，灵狐的光屑往笼子缝里探了探，带着点警告的红。这些小精灵看似顽皮，爪子却锋利得很，洛哈特这两下，怕是镇不住它们。
果然，洛哈特的咒语刚落，最上面的小精灵突然“咔”地掰断了一根细铁条，像颗银色的子弹般窜了出来，直扑洛哈特的金发。
“哦！该死！”洛哈特尖叫着抱头躲闪，孔雀蓝的袍摆被扯得歪歪扭扭。
教室里瞬间乱成一团。洛哈特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却还强撑着摆出“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他转向憋笑的西莫，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怎么，西莫？你觉得它们不危险？”
西莫笑得肩膀直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教授，它们看着……挺活泼的。”
“别太肯定！”洛哈特突然拔高声音，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对着西莫摇着指头，袍角的金线随着动作晃得人眼晕，“这些小东西狡猾得像魔鬼，破坏起东西来比巨怪还厉害！”
我扫了眼笼子里的小精灵——蓝灰色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没泡开的茶叶，尖耳朵上还沾着草屑，正对着前排女生做鬼脸，把舌头伸得老长。说难看确实不假，可爱更是沾不上边，活脱脱一群没教养的小泼皮。
“好了！”洛哈特突然高声宣布，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权威，“让你们见识下怎么对付它们！”他猛地拉开笼门，动作快得像怕被小精灵咬到。
话音未落，几十只小精灵“呼”地炸了出来，像撒了把银豆子。有的直冲天花板，撞得吊灯叮叮作响；有的扑向书桌，用爪子扒拉羽毛笔，把墨水甩得满墙都是；还有的专挑学生的头发下手，扯得格兰芬多的几个女生尖叫连连。一半的同学都抱着头钻到了桌子底下，课桌被撞得东倒西歪，课本散落一地。
“纳威！”赫敏的尖叫突然响起。
我抬眼时，正看见两个小精灵揪着纳威的耳朵，像拎小猫似的把他架了起来。纳威吓得手脚乱蹬，嘴里“啊啊”地喊着，被硬生生挂在了头顶的枝型吊灯上。吊灯晃得像风中的秋千，纳威的袍子下摆扫过洛哈特的讲台，带起一阵粉笔灰。
洛哈特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卷起袖子，露出绣着银线的衬衫袖口，对着乱窜的小精灵挥舞魔杖：“来来来！把它们赶拢！不过是些小精灵！”他憋红了脸，吼出一句拗口的咒语，“佩斯皮克西，佩斯特诺米！”
魔杖顶端连点火星都没冒。一只小精灵“嗖”地窜到他胳膊上，顺着袖子爬到魔杖顶端，叼住杖尖就往窗外扔。洛哈特的魔杖划过一道弧线，“哐当”砸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惊飞了一群乌鸦。
“哦！我的魔杖！”洛哈特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维持体面了，“噗通”钻到讲台底下，刚缩起身子，就听“砰”的一声——纳威从吊灯上掉了下来，差点砸在讲台边缘，吓得洛哈特在底下发出“呜”的闷哼。
我早就在他开笼门时挪到了角落，靠窗的位置视野最好，还能避开飞溅的墨水。灵狐蜷在我膝头，光屑缩成一团，警惕地盯着离得最近的一只小精灵——那家伙正试图用爪子勾我的斗篷流苏。我眯了眯眼，指尖敲了敲桌角的《古代魔法与传说》，心里冷笑：敢动我的东西，就让你尝尝三百页厚的古书砸头是什么滋味。
德拉科和扎比尼也挪到了这边，德拉科的银头发被一只小精灵扯了几根，正咬牙切齿地用课本拍打着桌面：“蠢货教授，连几只破精灵都搞不定，还敢教防御术？”扎比尼靠在墙上，看着被小精灵抢走羽毛笔的潘西追着桌子跑，低笑出声：“再闹下去，天花板都要被掀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分针已经快指向下课的位置。小精灵还在把墨水泼向黑板，洛哈特在讲台底下瑟瑟发抖，纳威揉着摔疼的屁股，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半躲在桌底，一半在追精灵——这课早就没法上了。
“这节课没必要耗着了。”我对德拉科和扎比尼说，声音压得刚好让他们听见，“马上就下课，先走。”
德拉科挑眉，显然正有此意，立刻点头：“早该走了，看着就晦气。”扎比尼耸耸肩，跟着我们往门口挪。潘西瞥见我们要走，也顾不上追小精灵了，拎着被扯歪的发带跟了过来，嘴里还在抱怨“这破课简直是灾难”。
没人拦我们。洛哈特还在讲台底下没出来，小精灵们的尖叫盖过了一切声响。我推开教室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哈利正用魔杖试图把一只小精灵从罗恩的头发里弄出来，赫敏举着《魔法史》追打另一只，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混乱的空气里投下无数飞舞的尘埃，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灵狐的光屑在我肩头晃了晃，带着点解脱的轻。我拢了拢斗篷，转身走进走廊，身后的喧闹声被门隔开，渐渐远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盔甲的脚步声在远处回响。德拉科嗤笑一声：“我敢说，这是霍格沃茨最丢人的一堂防御术课。”
“或许不是最后一堂。”我淡淡道，指尖残留着灵狐的暖意。洛哈特这样的货色，往后怕是还会闹出更多笑话。只是不知道，当真正的黑暗来临时，他这副空架子，能撑多久。
走廊尽头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石板地上画了道亮线。我踩着那道线往前走，知道这场闹剧落幕了，但真正的麻烦，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