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嗡鸣在颅腔内横冲直撞,小豆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眩晕感。
视野里,漫天飘落的沙土如同肮脏的雪片,覆盖在冰冷的金属残骸和他(小豆)自己身上。
小豆猛地抬头,视线越过装甲车扭曲的棱角,投向十几米外那堆冒着焦烟的废墟——
马权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下是暗红的、正在迅速渗入沙土的血迹。
“马叔——!!” 嘶哑的哭喊冲破喉咙,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他(小豆)挣扎着想爬过去,却感到腿脚发软。
小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火舞姐,她(火舞)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开,歪倒在一块锈蚀的铁板上。
本就微弱的呼吸几乎停滞,灰紫色的死气笼罩着她(火舞)精致的脸庞。
完了……一切都完了……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小豆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小豆)窒息。
地图是陷阱,出路是死路,最强的马权生死不知,火舞姐危在旦夕……他(小豆)一个半大孩子,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
“咳咳……呸!” 一声剧烈的呛咳和吐血的闷响从那堆废墟中传来!
小豆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去。
只见马权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接着,他(马权)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臂艰难地抬了起来。
马权似乎想撑起身体,却又无力地垂下。
但他(马权)还活着!
那剧烈的呛咳证明马权还有一口气!
“马叔!” 小豆心中熄灭的希望之火猛地窜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然而,没等他(小豆)这丝喜悦扩散。
一阵刻意压低的、带着贪婪和冷酷的交谈声,混杂在呼啸的风沙中,从不远处几辆坦克残骸后面飘了过来!
“……嘿,听到了吗?大动静!像是踩雷了!”
“蠢货!这种地方也敢乱闯?省得我们动手了!”
“过去看看,说不定有肥羊!听动静不小,肯定带着好东西!”
“小心点,别他妈的也踩雷了!分散,包抄过去!”
几个身影,穿着拼接的破烂皮甲。
戴着锈迹斑斑的铁护额,手里端着粗劣改造过的枪械或是挥舞着带刺的金属棍棒。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不同的掩体后鬼祟地探出头来。
这些人眼中闪烁着残忍和掠夺的光芒。
他们是钢铁营地的外围斥候,专门在战场遗迹边缘游荡,猎杀误入的倒霉蛋或拾荒者。
小豆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马叔重伤濒死,火舞姐昏迷不醒,他(小豆)一个人,赤手空拳,怎么对付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掠夺者?
绝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小豆淹没。
他(小豆)下意识地后退,脚后跟却碰到了冰冷的金属——
是马叔的铁剑!
那柄朴实无华却陪伴他们一路杀出重围的铁剑。
此刻斜插在沙土里,剑身沾满了马权的血和爆炸的烟尘。
“跑……小豆……跑……” 废墟中,马权似乎也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涌出嘴角。
他(马权)努力想撑起身。
但剧痛和失血让马权眼前阵阵发黑,丹田处那点九阳火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跑?
丢下马叔和火舞姐跑?
小豆看着马权呕血的惨状,又看看那些狞笑着、呈扇形包抄过来的掠夺者。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悲愤与决绝的火焰,猛地从他(小豆)心底最深处燃烧起来!
“不,不能跑!!” 小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如同受伤幼兽最后的咆哮。
他(小豆)猛地弯腰,一把抓住了那柄冰冷的铁剑!
剑柄入手沉重,上面还残留着马权温热的血液。
这触感,这重量,像一道电流击穿了小豆的恐惧。
他(小豆)真的不能跑!
他(小豆)跑了,马叔和火舞姐就真的完了!
他(小豆)是最后的希望!
哪怕这希望渺茫如沙尘暴中的一粒沙!
“妈的,还有个小东西!毛都没有长齐想反抗?” 一个眼睛长得像三角眼的掠夺者狞笑着——
率先加速冲了过来。
他(三角眼)手中的钉头棒带着恶风,直砸小豆的脑袋!
其他几人也怪叫着逼近,意图将这个唯一的抵抗者瞬间碾碎。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
就在钉头棒即将砸碎小豆头颅的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濒死咆哮的怒吼,从废墟堆中炸响!
那声音蕴含着无尽的痛苦、愤怒,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马权!
他(马权)不知从哪里榨出了最后一丝力量,身体如同弹簧般从废墟中弹起!
不再是之前的踉跄虚弱,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生命的爆发!
马权双目赤红,布满血丝,嘴角还在不断溢血,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锁定那个攻击小豆的三角眼!
他(马权)丹田处,那点本已濒临熄灭的九阳火星,在极致的死亡压力和对同伴守护的执念冲击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爆裂开来!
轰!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热流,不再是之前散逸的暖意,而是凝练成一丝丝坚韧的“线”。
瞬间冲破了丹田内郁结的灼伤经脉,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他(马权)强行抬起的右臂!
没有时间思考!
没有时间犹豫!
马权的身体完全被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战斗本能所支配!
“百变神拳——冲!”
他(马权)脚下猛地一蹬地面(融入了一丝爆发性的九阳之力,速度竟比平时重伤状态下快了一线),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撞向三角眼,右拳在冲刺中悍然轰出!
这一拳,不再是纯粹依靠肌肉力量的直拳。
那丝被马权强行凝聚、沿着特定手臂经脉涌出的九阳之力,如同给拳锋镀上了一层无形的、炽热的“膜”!
砰!
拳头狠狠砸在三角眼仓促回防的钉头棒上!
“滋啦——!”
“啊!!”
预想中的骨裂声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灼烧声和三角眼凄厉的惨叫!
他(三角眼)手中的钉头棒接触拳锋的部分,竟然瞬间变得赤红滚烫!
恐怖的灼热感顺着手柄传递,让他(三角眼)本能地松手!
同时,一股远超三角眼预期的沉重力量透过棒身传来,震得他(三角眼)的手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马权一拳建功,毫不停歇!
身体借着冲势旋身,另一个掠夺者挥舞的砍刀已劈到身侧!
“百变神拳——格!”
马权左臂闪电般曲肘上抬,小臂肌肉贲张。
丹田内那缕灼热的九阳之力被他(马权)意念强行引导,灌注于手臂外侧格挡的肌肉群!
这一次,不再是逸散的热量,而是凝于一点!
铛!
砍刀狠狠劈在他(马权)的小臂上!
预想中的皮开肉绽没有发生!
刀锋仿佛砍在了一块坚韧无比、内部蕴藏高温的金属上!
一层极其淡薄、几乎肉眼难辨的淡金色微光在马权小臂皮肤下一闪而逝!
巨大的反震力伴随着一股诡异的灼热感顺着刀身逆冲而上,让持刀的掠夺者手臂剧震发麻,砍刀差点脱手!
他(三角眼)惊骇地看着马权的小臂——
那里只有一道浅浅的白印!
“怪物,绝对的怪物!” 其他几个掠夺者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脚步一滞。
马权却感觉体内翻江倒海!
他(马权)强行调动这初生的、狂暴的九阳之力,如同驾驭一匹脱缰的烈马,每一次冲击都让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同时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
鲜血不断从马权口中涌出,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马权)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小豆和火舞也会死!
“小豆!左!” 马权嘶吼着,脚步踉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爆发节奏(尝试融入九阳之力于步伐,虽生涩却增加了瞬间变向的速度),躲开侧面刺来的铁矛,同时提醒。
小豆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惊恐的孩子!
他(小豆)在马权悍然出手、以重伤之躯挡住第一波攻击的瞬间,巨大的震撼和紧随而来的责任感驱散了他(小豆)所有的犹豫!
听到马权的吼声,小豆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紧握铁剑——
朝着马权示意的左侧那个因震惊而动作稍缓的掠夺者,狠狠刺了过去!
噗嗤!
没有章法,只有孤注一掷的力量和决心!
铁剑精准地刺入了那个掠夺者毫无防备的肋下!
那掠夺者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惨嚎,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剑锋。
“呃啊!” 小豆也被对方的反应和喷溅的鲜血吓了一跳。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小豆)死死握住剑柄,甚至用力搅动了一下才猛地拔出!
“干得好!” 马权眼角余光瞥见,心中稍定,精神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马权)强忍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和眩晕感,再次调动那缕狂暴的九阳之力。
“百变——连环冲!”
他双拳如同狂风暴雨般交替轰出,每一拳都带着那股灼热的气息!
虽然力量因重伤而大减,速度也远不如巅峰,但那附带的诡异灼烧效果和超乎预期的冲击力,让剩下的三个掠夺者手忙脚乱,不敢硬接!
一个掠夺者试图用改造过的枪托砸击,被马权一拳砸中枪身,枪管瞬间变得滚烫变形,烫得他哇哇大叫。
另一个挥舞铁链的,被马权融入一丝九阳之力的侧身滑步躲开致命缠绕,反手一拳擦过其肩膀,顿时留下焦糊的皮肉伤!
“点子扎手!撤!用枪!” 领头的掠夺者见势不妙,厉声吼道,同时试图拉开距离端枪。
“休想!” 马权眼中厉色一闪。
他(马权)知道一旦对方拉开距离用枪,他们必死无疑!他猛地吸气(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强行将丹田内最后一点九阳之力压榨出来,全部灌注于双腿!
“给我留下!”
马权脚下猛地炸起一小圈沙尘(九阳之力爆发的微弱效果),身体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前冲,如同瞬移般欺近那个试图端枪的领头者!
(马权)右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捣对方心窝!
(马权)拳锋上凝聚的灼热气息,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噗!”
领头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胸口如同被烧红的铁锤砸中,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印上!
他(领头者)眼珠暴突,口中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一辆废弃的装甲车上,当场毙命!
一击毙敌!
马权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重重摔在沙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马权)强行爆发超越极限的力量,榨干了最后一点生机,九阳火星彻底沉寂,经脉灼伤恶化,伤势雪上加霜。
剩下的两个掠夺者被这凶悍绝伦的最后一击彻底吓破了胆!
看着瞬间毙命的头领和如同死尸般倒下的马权,又看了看那个握着滴血铁剑、虽然浑身颤抖但眼神凶狠如小狼崽般的少年。
这两人再无战意,怪叫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就逃,迅速消失在昏黄的沙尘和废墟之中。
战场遗迹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沙的呼啸。
小豆剧烈地喘息着,双手死死握着铁剑,剑尖还在滴血。
他(小豆)看着倒下的马权哥,又看看远处逃走的敌人,再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剑……刚才的搏杀如同一个血腥的噩梦。
“呜……” 一声微弱的、带着痛苦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是火舞姐!
她(火舞)还活着!
小豆猛地回过神来,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但他(小豆)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站稳。
不能倒!
马权哥拼了命才争取到的机会!
他(马权)必须撑下去!
马权扔掉沉重的铁剑,踉跄着扑到马权身边。
他(马权)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低得吓人,嘴角还在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
“马叔!你撑住!撑住啊!” 小豆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按住马权还在渗血的伤口,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小豆)又爬到火舞身边,火舞的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灰紫色的死气更浓了。
两个濒死的同伴,一片死寂的战场雷区,一份彻底背叛的地图……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
但这一次,小豆眼中虽然含着泪,却不再只有恐惧。
他(小豆)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泪水和血污混在一起,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凶狠。
小豆抬头,望向昏黄风沙中,隐约可见的、那片巨大而沉默的堡垒轮廓。
地图是错的?
安全通道是陷阱?
他(小豆)不再相信任何地图!
小豆只相信马叔和火舞姐还活着!
他(小豆)必须把他们带到堡垒!
不管那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小豆深吸一口气,带着沙尘和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丝残酷的真实感。
他(小豆)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火舞的情况,确认她(火舞)暂时没有立刻死亡的危险。
然后,小豆回到马权身边,用尽吃奶的力气,将马权沉重的身体拖拽到火舞旁边。
接着,他(小豆)在废墟中疯狂地翻找。
终于,找到几块相对平整、大小合适的锈蚀金属板和一些断裂的帆布带。
小豆跪在沙地上,用颤抖却异常专注的双手,将金属板垫在下面,用帆布带将马权和火舞的身体尽可能牢固地、并排地绑在金属板上。
这简陋的“担架”沉重无比,但对于此刻的他(小豆)来说,这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
他(小豆)脱下破烂的外衣,撕成布条,缠绕在手掌上增加摩擦力。
然后,小豆蹲下身,将帆布带勒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双手死死抓住金属板的边缘。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负伤咆哮的低吼从他喉咙里迸发。
他(小豆)用尽全身每一分力气,腰背弓起如同拉满的弓弦,双腿深深陷入沙土,一点一点,将那承载着两个同伴生命重量的“担架”,从沙土中拖拽了起来!
金属板在沙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每拖动一步,都如同在拖动一座小山。
汗水混合着血水,瞬间浸透了小豆单薄的衣衫,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
他(小豆)低着头,咬着牙,肩膀被帆布带勒出血痕,双脚在沙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但小豆没有停下,一步,又一步,朝着风沙中那座沉默堡垒的方向,艰难地、倔强地、孤注一掷地……拖行而去。
风沙呼啸,吹动着他(小豆)凌乱的头发。
吹不散他(小豆)眼中那团燃烧的、名为“守护”的火焰。
废土之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拖拽着沉重的希望,在布满死亡陷阱的旧日战场上,开始了属于他(小豆)的“孤注一掷”。
如果人真的有选择,那是幸福,如果没有选择那是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