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一愣：“为什么？”
冯小娟抹了一把眼泪，近乎疯狂的说：“杨……他压着我的论文，不给过。”
甄珠更是迷惑。
以她这段时间对项目组的了解，杨老师选中的，都是优秀学生。
冯小娟的专业能力，以及努力程度，连方学姐都望尘莫及。
怎么可能是连论文都过不了的水平？
“为什么过不了？”甄珠问道。
冯小娟惨淡一笑，眼神中带着决绝。
“我跟你讲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记住，不要步我的后尘，赶紧从项目组退出。”
说完，她的身体更往外倾斜。
甄珠顾不得别的了，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跑了过去。
边跑边喊：“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
听到这话，冯小娟的动作一滞。
这给甄珠争取了时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冯小娟回头看她，眼神迷茫。
甄珠目光坚定的看她，“别人的错误，你何必惩罚自己？”
“你死了，坏人并不能得到惩罚。相反，他们马照跑，舞照跳。而你的家人，却留下了无法修补的伤疤。”
“你不妨详细跟我讲讲，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我要是帮不了，还有别人能帮。总之，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希望。”
冯小娟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真的吗？”
甄珠点头：“真的。”
旋即，她手上用力，一把将冯小娟带了回来。
甄珠心中绷紧的弦，一下松了，整个人瘫软地坐在地上。
冯小娟也坐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低声说：“杨老师真该死。”
甄珠大气还没喘匀：“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样，从大三开始，就跟着他做项目。”
“最初，我觉得他对我很好。他老是鼓励我，让我好好干，未来一定前途无量。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就像父亲一样，未来会在行业内托举我。”
“多干点活，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我那时真的觉得他对我好。”
“后来，我保研成为他的研究生，继续跟着他做项目。有一次，跟其他项目组的学生交流，人家问我一个月多少补助。你知道吗，当时我都傻了。我从来不知道，帮老师干活，是有钱拿的。”
“他太会装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对我们学生很好，其实，他就是这样剥削学生，pUA学生。”
甄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那你就没去找他要钱？”
“怎么没要过！”
冯小娟叹了口气，“我找他提过补助的事，但是他一听就变了脸，威胁不让我毕业。”
她落寞的垂下头：“我家是农村的，爸妈都老实巴交。从小，我就胆小。得罪了他，不给我毕业怎么办？我只能忍，忍到毕业就自由了。”
“我都研三了，读了那么多年书，一分钱都没赚到。到现在，我还靠家里养着。”
“你别瞧不起我，我也想接私活。可他总给我安排大量工作，根本没时间做别的了。”
“为了供我读书，爸妈常年在外打工。我爸在工地干体力活，他那么大岁数了，没有文化，天天背水泥袋……”
说到这里，冯小娟已经泣不成声。
甄珠明白了。
她默默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冯小娟哭了许久，甄珠也不出声，等她发泄完，终于平复了心情。
她继续说：“后来，我爸被查出来了癌症，不光再也无法工作，就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他赚到的所有的钱，都给我和弟弟了。”
“我爸用血汗钱，把我培养成了一个研究生，现在我却天天在学校里，做牛马，免费给人干活！我现在不光救不了我爸，就连我弟都要辍学打工去了。”
冯小娟情难自抑，捂脸痛哭起来。
甄珠长叹了口气。
光听，就已经觉得很压抑了。
她问：“所以，他压着你的论文，始终不给你过，是吗？”
冯小娟点点头，仍旧捂脸哭。
甄珠的眸光渐渐变冷。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个杨老师，实在是不配为人师，应该有人揭开他的真面目。
但，当务之急，是帮冯小娟解决经济问题，让她父亲尽快就医。
她转了转眼珠，开口道：
“学姐，我刚接了一个活，对方要做一个小程序。”
【检测到宿主的谎言，系统扣款，1000元。】
听到扣款声，甄珠有些心疼。
冯小娟听到她这话，放下手，抬眸看她。
甄珠继续说：“我才大三，水平有限，根本做不了。”
【系统扣款，1000元。】
“但是，对方给的钱还挺多的，要是拒了，还挺可惜。”
【系统扣款，1000元。】
“本来今早我来实验室，就是想找你说这事，结果我给忘了。”
【系统扣款，1000元。】
甄珠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直接转了5万给冯小娟，“他们给了5万的定金，等完成后再给5万。”
冯小娟愣了一下，拿出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下。
果真有5万的转账。
她不可置信的问：“学妹，你……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可不能要你的钱！”
甄珠心想，她还挺聪明的，不愧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
她一脸平静的说：
“我可没那么多钱，我先说清楚，这活是我介绍的，到时候我自己留一万，你能接受吗？”
【系统扣款，1000元。】
冯小娟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最终信了她的话。
她点头：“别说一万，就是对半分，我都愿意。”
“你这是帮了我大忙了！”
甄珠：“好，晚点我把要求发给你。”
随后，她又说：“学姐，你信不信因果报应？”
冯小娟把收到的钱，全数转给了她母亲。
心里稍稍平静，听甄珠这样问，她好奇的看着她：“我不信！”
“要是有，杨老师早就应该被开除了！”
“我也不信。”甄珠点点头：“所以，一切还要靠自己。”
至于怎么做。
甄珠还需要再思考清楚，也没必要跟冯小娟说起。
不多时，两人便起身离开了。
就在天台另一边的阴影中，背对甄珠她们的位置，黎占双手插兜，正靠在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