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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界的 “云城” 向来热闹,街面上铺着青石板,被往来行人踩得光滑发亮,两侧的摊位挨挨挤挤 。卖灵果的小贩守着竹筐,筐里的 “醉云桃” 泛着粉莹莹的光,还沾着晨露;绣品铺的老板娘将绣着灵鹤的锦缎挂在竹竿上,风一吹,锦缎翻飞,引得路过的女修驻足;连街角的糖画摊都围满了孩童,看着老师傅用融化的灵糖画出栩栩如生的狐狸模样。

今日却比往常更甚,长街两侧挤满了路人,皆踮着脚望向街心,连叫卖的小贩都停了吆喝,目光紧紧黏在那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上。

抬轿的轿夫身着簇新的红绸衣,脚步迈得格外张扬;随行的长岭宗弟子个个腰佩长剑,神色倨傲,看向路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最前方,长岭宗宗主之子赵磊骑在一匹雪白的灵马上,身穿大红喜服,脸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容,时不时抬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那模样,仿佛整个云城都该为他的婚事庆贺。

而在队伍侧后方,跟着一位身着深紫色长袍的老者。他手持拂尘,须发皆白,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正是长岭宗的羽化期长老王鹤。此次赵磊迎亲,赵宗主特意派他随行,一来是镇场子,二来也是提防花海谷有异动。在他眼里,羽化期已是玄天界中流砥柱的实力,有他在,没人敢轻易招惹长岭宗。

“听说了吗?这是长岭宗娶花海谷的唐紫安姑娘呢!”“唉,可惜了唐姑娘,听说她性子烈得很,哪里愿意嫁这个草包?”“不愿意又能怎样?长岭宗宗主刚出关,听说已经突破到登仙境了!登仙以下皆为蝼蚁,花海谷不过是附庸宗门,哪敢反抗?”“可不是嘛!先前花海谷宗主还硬扛着压力,可赵宗主一出关,直接派人抓了花宗主,唐姑娘这才被逼着点头的…… 还有那位王长老,听说可是羽化期的大人物,有他在,谁还敢拦?”

这些窃窃私语顺着风,飘进了队伍中央的花轿里,一字不落地落在唐紫安的耳中。

花轿里铺着厚厚的红毯,两侧挂着绣着鸳鸯的纱帘,角落里燃着一小炉安神香,可这一切都驱散不了唐紫安心底的寒意。

她端坐在花轿中央,身上的大红嫁衣绣着繁复的鸾凤和缠枝莲图案,金线在透过纱帘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缝隙,这是长岭宗送来的嫁衣,据说是用千年云锦所制,价值连城,可穿在唐紫安身上,却像裹着一层沉重的枷锁。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指尖紧紧攥着嫁衣的下摆。金线硌得手心生疼,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父亲还在长岭宗的地牢里,她能想象到那地牢的模样:潮湿、阴暗,墙上挂着生锈的铁链,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和霉味,父亲的修为被封住,说不定还在受刑…… 她若不嫁,父亲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脑海中忽然闪过十年前的画面:那个自称 “红嫣” 的女子,花海谷正是醉蝶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粉色花朵随风摇曳,像一片流动的云霞。

她在花海深处的石亭里,看到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女子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却不显得冷漠,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鼓起勇气,递过去一颗刚摘的 “醉云桃”—— 那是花海谷最甜的果子。女子睁开眼,接过桃子,指尖轻轻触到她的手心,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谢谢。” 女子的声音很轻,却很好听。

后来的日子里,红嫣在花海谷养伤,她常常过去陪她说话。有一次,她抱怨花海谷作为附庸宗门,总是要看长岭宗的脸色,连修炼资源都要被克扣,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我也想拥有能‘掀桌子’的实力,不用再受这种气。”

红嫣当时正拿着一片醉蝶花的花瓣,闻言抬头看她,眼神很认真:“你可以的。只要你想,总有一天,你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还有那枚玉佩。红嫣离开前,留给她一枚暖白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兰花纹样。“若有危险,就催动它。” 红嫣说,“我会感应到,会来帮你。”

这些年,她一直把玉佩锁在梳妆台最深处的抽屉里,垫着柔软的锦缎,连碰都舍不得多碰。这次长岭宗逼婚,她不是没想过催动玉佩 。无数个深夜,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抚过玉佩温润的表面,泪水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水光。

可她终究还是没敢。红嫣当年不过是灭了傀儡宗,而傀儡宗虽强,却连一位登仙境修士都没有。如今长岭宗有赵天雄这位登仙强者,还有王鹤这样的羽化期长老,红嫣就算再强,十年过去,又能强到哪里去?对抗登仙境,无异于以卵击石。她不能连累红嫣,不能让红嫣为了她,白白送了性命。

与其两个人都陷入险境,不如她自己扛下这一切。至少,这样能保住父亲的性命。

花轿颠簸着前行,唐紫安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嫁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这样栽在长岭宗手里,再无翻盘的可能。

可就在这时,一阵莫名的寒意突然笼罩了整个云城。

原本喧闹的长街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动幡旗的声音都消失了。路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明明是晴朗的天气,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迎亲队伍的轿夫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行的长岭宗弟子纷纷拔出长剑,警惕地看向四周,握剑的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骑在灵马上的赵磊也收敛了笑容,皱着眉骂道:“哪来的邪祟?敢在老子的迎亲路上作祟!”

王鹤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手中的拂尘轻轻晃动,灵力在周身凝聚,他能感觉到,这股压力绝非普通修士所能释放,甚至比他见过的某些羽化后期修士还要恐怖。但他毕竟是长岭宗的长老,又有登仙宗主撑腰,倒也不算太过慌乱,沉声道:“阁下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若有恩怨,不妨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花轿前。

那女子面色倾国倾城,身着一袭剪裁利落的白衣,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可她往那里一站,就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剑,明明未出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连王鹤凝聚的灵力都仿佛被这股气场压制,运转得滞涩了几分。

“你是谁?!” 赵磊从灵马上跳下来,指着白衣女子怒喝,“可知这是长岭宗的迎亲队伍?我父亲可是刚突破的登仙强者!身边这位更是我宗的羽化期王长老!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让你死无全尸!”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眼。那双眼眸深邃得像寒潭,目光扫过赵磊,最终落在王鹤身上。

王鹤心中一紧,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力屏障,直抵神魂。面容却是又几分熟悉,他不敢大意,低喝一声:“阁下若执意找死,休怪王某不客气!”

话音未落,王鹤手中的拂尘突然暴涨数倍,拂尘丝化作锋利的银丝,带着凌厉的灵力,朝着白衣女子面门扫去,这是他的成名绝技 “银丝锁魂”,寻常羽化期修士都难以抵挡,既能伤人,又能束缚对手,他不信眼前这女子能接下。

可就在银丝即将触到白衣女子的瞬间,她突然动了。

没有催动灵力,没有使用法器,只是侧身、抬手,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她的右手精准地抓住了拂尘柄,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那由千年灵木打造的拂尘柄竟被她硬生生捏断!

王鹤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的拂尘柄不仅材质坚硬,还附着他的灵力防护,就算是上品法器都未必能轻易折断,眼前这女子竟仅凭肉身力量就做到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白衣女子左手探出,一掌拍在他的胸口。这一掌看似平淡,却带着恐怖的力量,王鹤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体内的灵力瞬间紊乱,气血翻涌,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撞在街边的石墙上,“哇” 地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灵力竟短时间内无法调动。

一招!仅仅一招,就打败了羽化期的王鹤!

周围的长岭宗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手中的长剑都差点脱手。赵磊更是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白衣女子扔掉手中的断柄,缓缓转向那些弟子。她没有主动攻击,只是抬起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按,一股无形的掌风扩散开来,那些弟子手中的长剑瞬间脱手飞出,插在地上,而他们本人则被掌风扫中,纷纷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却没有一人受重伤,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曾经不可一世的迎亲队伍,除了还能挣扎的王鹤,其余人皆倒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赵磊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想转身逃跑,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挪不动。

白衣女子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那力道看似轻柔,却让赵磊感觉自己的肩膀像是被巨石压住,骨头发出 “咯吱” 的呻吟声。

“你…… 你别过来!我父亲是登仙强者!他不会放过你的!” 赵磊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白衣女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用力,“嘭” 的一声,赵磊直接被按倒在地,脸颊狠狠砸在青石板上,牙齿磕掉了两颗,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她还嫌不够,伸手抓住赵磊的头发,将他的头猛地往地面砸去!

“轰隆!”

青石板应声裂开,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周围的路人吓得尖叫着往后退。赵磊的头破血流,意识模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显然是被砸得半死。

白衣女子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清冷得像冰,却带着熟悉的语调:“回去告诉你父亲,打你的人,叫白慕笙。”

“滚!”

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哪里还敢管什么迎亲、什么新娘,架起赵磊转身就跑。

周围的路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长岭宗的人彻底消失,才敢小声议论起来,看向白衣女子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花轿的帘子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唐紫安坐在里面,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和震惊。

“红嫣”!真的是她!

她不仅来了,还强大到如此地步 ,连羽化期的王长老都能一招打败,那份实力,恐怕早已远超当年。她之前的担忧,竟显得如此可笑。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掀开轿帘的一角,朝着白衣女子望去。那张脸、那身形、那语气,还有那份举重若轻的强大,都让她确定,是她,十年前那个在花海谷给她温暖的女子,真的回来了。

白衣女子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朝着花轿走来。她的脚步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一步步靠近,将周围的寒意和恐惧,都渐渐驱散。

唐紫安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她以为自己已经绝望,以为再也没有人能救她和父亲,可没想到,时隔十年,那个曾经的 “红嫣”,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像一道光,劈开了她黑暗的人生。

白衣女子走到花轿前,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掀开了轿帘。目光落在唐紫安泛红的眼眶上,轻轻抹开了她的眼泪,声音柔和了几分:“别怕,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