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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星河婉转,人间灯暖。

青治城中早已是灯火通明,长街两侧挂满了各式花灯,莲灯、鱼灯、兔儿灯……应有尽有,映得夜色如昼。小贩吆喝声、孩童笑闹声、情侣低语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墨昭仪站在廊下,望着远处街市上流淌的光河,微微出神。

她虽不喜喧闹,但这样的烟火气,却让她莫名觉得心安。尤其是……当她回头看向屋内那个正歪在软榻上、一边啃蜜枣一边翻话本的白衣女子时。

“看什么看?”白慕笙头也不抬,声音懒洋洋的,“想去逛灯会就去,别一副‘我好想去但我不敢说’的模样。”

墨昭仪耳根微热,低声道:“没有不敢说。”

“哦?”白慕笙终于抬起眼,眸中漾着戏谑的光,“那你说说,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墨昭仪抿了抿唇,没说话。

白慕笙轻笑一声,扔下话本,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

“当然是去逛灯会啊,”她走到墨昭仪身边,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再不去,宋毅做的荷花灯都要被杨婉儿那丫头抢光了。”

墨昭仪指尖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白慕笙的手总是微凉,细腻如玉,握起来却很有力。墨昭仪曾见过这双手轻描淡写抹去化神分身,也曾见过它们笨拙地试图包一枚粽子,此刻却只是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向人间灯火。

两人并未惊动旁人,悄然从侧门出了墨府,融入熙攘人流。

白慕笙依旧是一身素白男袍,墨发高束,若不细看,俨然一位翩翩俊朗的公子哥。而墨昭仪青衣素净,容貌清冷,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时有人侧目看来,目光中带着惊艳与好奇。

白慕笙却浑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拉着墨昭仪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昭仪你看,这个面人捏得好像你。”她指着一个表情严肃的青衣女娃面人,笑得眼睛弯弯。

墨昭仪:“……”哪里像了?

“老板,我要这个。”白慕笙丢下一块碎银,拿起那个“墨昭仪面人”,塞到她手里,“送你,不准丢。”

墨昭仪握着那个胖乎乎的面人,看着白慕笙又跑去隔壁糖画摊子指挥老师傅画一条“威风点的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玩意,但因为是她送的,便觉得格外珍贵。

灯火阑珊处,白慕笙侧脸映着暖光,唇角噙着笑,眼神明亮如星。墨昭仪看着看着,便有些移不开眼。

“发什么呆?”白慕笙回头,将刚做好的、晶莹剔透的龙形糖画递到她唇边,“尝尝,甜不甜?”

墨昭仪下意识张口,轻轻咬下一块。糖片脆甜,在舌尖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甜。”她轻声答。

白慕笙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点点头:“还行,就是糖熬得有点过,下次让宋毅试试。”

墨昭仪看着糖画上那个清晰的缺口,脸颊微热,默默将糖画拿稳了些。

两人随着人流慢慢走着,路过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围了不少书生才子。白慕笙脚步一顿,挑眉道:“去看看。”

谜题写在各式花灯下,猜中便可取走那盏灯。

白慕笙略一扫过,目光落在一盏精巧的走马宫灯上,灯上绘着鹊桥相会图,谜面是:“一双心意两相投。”

“猜一字。”摊主笑道。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有猜“情”的,有猜“合”的,摊主皆摇头。

白慕笙轻笑,侧头在墨昭仪耳边低语:“你猜是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墨昭仪身子微僵,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猜得出谜题。

白慕笙却已朗声道:“是个‘怂’字。”

摊主一愣,周围人也皆愕然。

“心上有两人,岂非‘怂’?”白慕笙慢悠悠道,“心意相投,便是‘怂’也得一起怂,对不对?”

摊主抚掌大笑:“妙解!妙解!这灯归公子了!”说着取下那盏走马灯递来。

白慕笙接过,转手就塞给墨昭仪:“喏,七夕礼物。”

墨昭仪抱着那盏暖融融的宫灯,看着灯面上转动的牛郎织女,心跳如擂鼓。她总觉得白慕笙那句“心意两相投”意有所指,却又不敢深想。

离开猜灯谜的摊子,白慕笙又买了两盏小巧的莲花水灯。

“去河边放灯?”她提议。

墨昭仪自然无异议。

城中河畔早已聚满了放灯的人,一盏盏水灯载着祈愿顺流而下,汇成一条流动的星河。月光与灯光交映在水面上,碎金摇曳,美不胜收。

两人寻了处稍僻静的河岸蹲下。白慕笙将一盏莲灯递给墨昭仪,自己拿着另一盏,指尖灵光微闪,灯芯便被点燃。

“写个愿望?”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两支笔和两张小巧的红笺。

墨昭仪接过,却有些迟疑。她有什么愿望呢?家族安稳,父亲康健,修为精进……这些似乎都在一步步实现。而最深处的那个愿望……

她偷偷抬眼看向身旁的人。白慕笙正低头认真写着什么,侧脸在灯火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墨昭仪心尖一颤,提笔飞快地在红笺上写下几字,卷好塞入灯中。

白慕笙也写好了,顺手将她那盏灯的笺纸也塞了进去,动作自然得像是一直就该如此。

“放吧。”她将灯推入水中。

两盏莲灯依偎着,随着水流缓缓飘远,融入那片光河之中。

“你写了什么?”白慕笙忽然问。

墨昭仪一怔,耳根发热:“……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白慕笙凑近了些,眸中映着流淌的灯火,笑意狡黠:“让我猜猜……是不是写‘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墨昭仪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否认:“不是!”

“那就是‘愿慕笙长安喜乐’?”

“……”

“还是说……”白慕笙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愿伴君侧,长长久久’?”

墨昭仪脸颊彻底烧了起来,慌乱起身:“灯、灯漂远了,该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白慕笙也跟着站起身,却没有松开手。她望着墨昭仪泛红的侧脸,眼中戏谑渐褪,化为一种极深的、墨昭仪看不太分明的情绪。

“昭仪,”她声音轻柔下来,“你知道七夕为何要放灯吗?”

墨昭仪摇头,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河边的喧闹。

“传说,所有的灯汇入天河,便能照亮鹊桥,让牛郎织女相见。”白慕笙缓缓道,指尖轻轻摩挲着墨昭仪的手腕内侧,“而人间的情愫,也会顺着这灯河,流到该看见的人心里。”

墨昭仪抬眸看她,眼中水光潋滟。

白慕笙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支通体温润的白玉簪,簪头雕成含苞待放的玉兰形状,花芯处一点微光流转,似有星子蕴藏其中。

“方才猜灯谜赢的是小玩意,这个才是正经礼物。”她将玉簪轻轻簪入墨昭仪发间,端详片刻,满意点头,“嗯,好看。”

玉簪微凉,触感却温柔。墨昭仪抬手轻抚,只觉得那一点微光仿佛烙在了心上。

“慕笙,我……”

“嘘,”白慕笙指尖轻点她的唇,笑意温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放下手,却很自然地改为十指相扣,牵着她沿着河岸慢慢往回走。

“走吧,回家。宋毅应该备好了巧果和酥酪,去晚了可真要被紫竹和婉儿抢光了。”

灯火渐远,人声渐悄。唯有星河在天,灯影在水,还有交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回到墨家小院,果然石桌上已摆满了各色巧果、酥酪和瓜果。杨婉儿和紫竹正为最后一块莲子糕“对峙”,见她们回来,立刻嚷嚷着让白慕笙评理。

白慕笙笑着上前,顺手将那块糕点掰成两半,塞进两人嘴里,成功平息“战火”。

四人围坐院中,吃着巧果,喝着清茶,看着天上星河。杨婉儿叽叽喳喳说着灯会见闻,紫竹偶尔补充一句,气氛温馨融洽。

墨昭仪安静地坐着,发间玉簪微凉,腕间似乎还残留着被紧握的触感。她偷偷看向身旁的白慕笙,对方正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听着杨婉儿说话,嘴角噙着笑,偶尔瞥过来的目光,却总是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暖意。

夜深人散,杨婉儿被杨家来人接回,紫竹也回房修炼。

院中只剩两人。

白慕笙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睡了。”

墨昭仪跟着起身,犹豫片刻,轻声道:“慕笙,今日……谢谢你。”

谢谢你的陪伴,你的礼物,你给予的一切。

白慕笙回头看她,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披着一层银纱。她忽然笑了笑,走近几步,抬手轻轻拂过墨昭仪发间的玉簪。

“谢什么。”她声音很轻,“以后每一个七夕,我都陪你过。”

说罢,她收回手,转身潇洒地挥了挥,走向自己房间。

“晚安,昭仪。”

墨昭仪独自站在院中,许久,才抬手轻轻触碰那支玉簪。花瓣温润,花芯处的微光似乎更亮了些,像一颗永不陨落的星子。

她抬头望向天际,银河正璀璨,鹊桥仿佛真的架在了云端。

而她的鹊桥,似乎早已落在了身边。

【鹊桥被乌鲁鲁堵了,牛郎织女上不去,今年七夕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