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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古斋内,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木器和檀香混合的沉静气息,那香气如丝如缕,缠绕鼻尖,仿佛连时间也被这幽微的芬芳凝滞。

窗外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光影在古朴的桌案上缓缓移动,斑驳的雕花窗棂将斜阳切割成细碎的金片,落在泛黄的纸页上,像岁月无声的注脚。

林深的手指在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福兴街商业协会章程执行细则》上轻轻划过,指尖传来纸张微糙的触感,凉而坚实,如同他此刻的心境。目光专注而深邃,像在雕琢一件传世的玉器。每一个字、每一个条款都在他脑中反复推演,如同指尖摩挲刀锋——谨慎而精准,确保万无一失。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带进一丝街市的嘈杂,夹杂着远处小贩的吆喝与自行车铃铛的清脆。老王走了进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上,凝重之色如墨般晕染开来,手中紧攥着一份薄薄的名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

“小深,章程通过后,这两天又有些商户申请加入,我整理了一下。”老王将名单递到林深面前,压低了声音,嗓音沙哑得好似秋风在枯叶间穿梭,“有几个是新面孔,以前没在福兴街见过,背景……我托人打听了,不太清楚。”

林深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接过了名单。纸张轻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陌生的名字,指尖在其中一个名字上轻轻点了点,未发一言,但眼中那抹锐利的光芒却如寒夜流星般一闪而过。这份平静的表象之下,涌动着他早已洞悉一切的笃定与从容。

“赵子轩不会坐以待毙,安插几颗钉子进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林深将名单放在桌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声音低沉却清晰,像古井投石,激起无声涟漪,“王叔,把这份名单复印一份,我们得盯紧点,看看他们想唱哪一出。”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盛达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冰冷得如同大理石地面般坚硬。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冷白的灯光,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如同冰锥刺入人心。巨大的落地窗外,福兴街的红瓦青砖显得渺小而陈旧,被霓虹与玻璃幕墙包围,如同被时代遗忘的孤岛。

赵子轩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阴鸷如鹰隼,呼出的烟气裹着焦苦在空气中凝结。“林深这招釜底抽薪,确实有点脑子,把那些老骨头都煽动起来了。”他对着面前几位心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如毒蛇滑过枯叶,“但成立协会?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现代商业战场,没有资金,协会不过是具风干的骸骨。我已经让人在银行那边打过招呼了,冻结他们所有关于‘福兴街商业协会’的开户审批流程。我倒要看看,没有账户,他们拿什么来运作。”

一名心腹立刻奉承道:“赵总高明!断了他们的资金流,这协会还没开始就要散架了!”

赵子轩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穿过烟雾,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深焦头烂额的模样。“散架?太便宜他了。我要让那些跟着他摇旗呐喊的商户亲眼瞧瞧,他们选出的带头人,连最基本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我要让他们从满怀希望,到渐渐失望,最终彻底绝望。”

寒风裹着落叶,扑簌簌地拍打在淮古斋的窗棂上,发出‘啪啪’的轻响,宛如某种不祥的预兆。阿梅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带起的风让门口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又急促的撞击声,铜铃相撞的余音在室内回荡,久久不散。她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冰凉地攥着手机:“林哥,不好了!银行那边刚来了通知,咱们协会的对公账户开户申请……被驳回了!理由是……材料不符合规定!”

老王闻言,脸色‘唰’地沉了下来,掌心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茶杯轻颤:“怎么会?所有材料都是我们盯着准备的,不可能有问题!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然而,风暴中心的林深,却依旧稳如泰山。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将手边刚泡好的茶推到阿梅面前,温润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裹着淡淡的茉莉清甜,驱散了空气中的焦躁。“意料之中的事。”林深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如水,仿佛被驳回的不是关乎协会存亡的要害,而是一张无关紧要的传单,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想用资金卡我们的脖子,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束手无策。那我们就换条路走。”

他的镇定如同一颗定心丸,让阿梅和老王瞬间安定下来,连呼吸都渐渐平缓。半小时后,协会章程起草组的几位核心成员被紧急召集到了淮古斋的后院。院中老槐树影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地面宛如铺了一层银霜。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怎么办”三个字,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林深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如同石子坠入深潭:“赵子轩封死了我们开立对公账户的路,就是想让协会的运作停摆,让会员们因为看不到实际进展而人心涣散。但他的手段,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方案:“协会的正式账户暂时无法开立,但我们可以先成立一个过渡性的组织。我建议,以‘福兴街历史文化保护基金会’的名义,暂时借用几位信得过商户的个体账户,建立一个临时的资金池,用于处理协会前期的必要开支。所有账目公开透明,由我们几人共同监管。等时机成熟,再将资金转入正式账户。”

这个提议宛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驱散了众人头顶的阴霾。老王一拍大腿,激动道:“对啊!这个办法可行!‘基金会’的名义师出有名,保护福兴街的文化,谁也说不出什么!用个人账户过渡,虽然麻烦点,但能解燃眉之急!赵子轩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们能来这么一招!”

就在众人热烈讨论细节时,一个年轻的身影在门口踌躇不前,神色间满是犹豫,脚步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绊,迟迟无法迈出。是之前一直不太起眼的小商户,小刘。

林深看向他:“小刘,有事吗?”

小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快步走了进来,将声音压到最低,喉结滚动,指尖微微发颤:“林哥,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我知道赵子轩联系了街上另外几个商户,许诺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在资金问题上带头向协会发难,逼你下台。”

他的话让屋内的空气再次紧张起来,连风吹动纸页的窸窣声都显得刺耳。林深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中不见丝毫惊讶,反而悄然浮现出一抹赞许,宛如暗夜中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他缓缓起身,走到小刘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让小刘微微一颤。

“谢谢你,小刘。”林深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如春风拂过冻土,“你能站出来,比任何证据都重要。记住,我们需要的不是敌人,而是清醒的人。”

小刘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光芒,他用力点头,声音虽轻却坚定:“我能帮你们收集他们串通的证据!”

林深缓缓点头:“好。”

夜色渐深,福兴街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条流淌的星河。而在那星河之上,盛达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赵子轩正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他的手机刚收到一条信息,是安插在协会的眼线发来的。信息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林深提出用个人账户过渡。

赵子轩的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轻轻晃动着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蜿蜒,宛如猎物挣扎时留下的血痕。垂死挣扎。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林深无计可施下的挣扎。那只会让本就脆弱的信任联盟变得更加混乱,猜忌和怀疑将像病毒一样蔓延。只要他再轻轻煽动几把火,这个所谓的协会便会从内部悄然溃烂。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即将召开的第一次全体会员大会上,当所有商户得知协会连一个正式的银行账户都开不下来时,那一张张原本充满期待的脸,瞬间被愤怒和失望填满。林深,你靠一张嘴绘就的虚幻蓝图,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赵子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寒光,低声自语。“林深,你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