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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领命之后,并未急于行动,而是在府中闭门三日,反复推敲。联吴越之策,关键在于首次出使。使者人选、所携礼物、呈递国书的措辞,乃至觐见吴越王时的应对礼仪,无一不关乎成败,稍有差池,不仅联姻无望,更可能徒惹笑柄,甚至激怒钱镠,贻害无穷。

第四日清晨,谢允带着一份详尽的方略再度求见刘澈。

“主公,”谢允将绢帛呈上,“使节人选,允反复思量,认为洪州长史王靖可担此重任。”

“王靖?”刘澈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原钟传麾下较为知名的文士,以学识渊博、辩才无碍着称,且仪表堂堂,在江西士林中颇有清望。洪州归附后,刘澈为示宽宏,授予其洪州长史这一荣誉性较高的职位。

“此人乃江东丹阳人氏,与吴越之地本就同属江南文脉,易于攀交。其口才便给,熟知典故,应对四方使者颇有经验。且其身份足够——洪州长史,代表主公出使,既不显倨傲,亦不堕我方威仪。更为重要的是,王靖家族在江东尚有余荫,或可借此打通一些关节。”

刘澈仔细看着谢允对王靖的分析,微微颔首:“可。便以王靖为正使。副使之人呢?”

“副使当选一机敏干练、通晓庶务之人,负责打理使团一应杂事,并协助正使应对突发状况。允推荐牙校周胤,此人虽出身行伍,然心思缜密,曾多次往来各地采办军需,善于交际,且对主公忠心不二,可暗中观察吴越虚实,回报消息。”

“准。”刘澈对谢允的周密安排表示满意,“所携礼物,如何置办?”

“礼物需显诚意,亦需彰潜力,不可一味堆砌金银,显得俗气,亦不可过于寒酸,惹人轻视。”谢允早有腹案,“允拟定的礼单如下:其一,赣南精金五百两,并非其数量多,而在于‘精’,彰显我洪州有矿冶之利;其二,吉州白鹭瓷百件,此瓷类银类雪,乃江西名产,足显风雅;其三,洪州巧匠所制百鸟朝凤缂丝屏风一座,工艺繁复,以示我地亦有能工巧匠;其四,抚州新茶五十斤,皆明前嫩芽;其五,健硕鄱阳湖渔鹰十对,算是一点新奇玩物。此外,再备紫貂皮、犀角、珍珠等常见贡品若干,以充门面。”

这份礼单,既有地方特色,又兼顾实用与珍玩,确实颇费心思。刘澈点头认可:“便依此置办,务求精美。国书呢?”

“国书由允亲自草拟,已具初稿,请主公过目。”谢允又呈上一卷帛书。

刘澈展开细看,国书开头以极其恭敬的语气问候吴越王,赞扬其治理地方的功绩,随即表明刘澈“仰慕吴越风华,愿永结盟好,共保东南安宁”之意,措辞不卑不亢。在国书后半段,则委婉提及“闻王有淑女,待字闺中,仪范天成,澈心向往之,若蒙不弃,愿结秦晋之好,使两地之谊,绵延子孙。” 将联姻的意向巧妙地蕴含在通好请求之中,给双方都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甚好。”刘澈提笔,在国书末尾郑重署上自己的名讳,并加盖了镇南军节度使的大印。

一切准备就绪。十日后,一支规模适中、仪仗鲜明的使团自洪州码头启程。正使王靖身着紫色官袍,容止庄重;副使周胤一身劲装,精神抖擞。装载着礼物的船只吃水颇深,在数十名精锐卫兵的护卫下,扬起风帆,顺着赣江北上,进入鄱阳湖,而后将转入长江,顺流东下,直趋杭州。

刘澈亲至码头相送,他握着王靖的手,沉声道:“王长史,此行关系我洪州气运,重任便托付于你了。见吴越王时,当不卑不亢,既要表达我方诚意,亦需维护洪州尊严。江东人物风流,钱王更是雄主,其中分寸,望卿细细把握。”

王靖深深一揖,神色肃然:“主公放心,靖必竭尽所能,不辱使命!定将主公之美意,通达吴越王驾前。”

船只缓缓离岸,驶向烟波浩渺的湖心。刘澈立于码头,直到船队变成天际线上几个模糊的黑点,方才转身回城。他知道,种子已经播下,能否在吴越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进而长成庇佑洪州的参天大树,尚需时日,也需几分天意。

这一路,王靖与周胤不敢怠慢,谨慎行止,每到重要口岸,皆以节度使使者身份依礼通报,倒也畅通无阻。沿途见识了江东之地的富庶与安宁,更觉谢允“联吴越”之策的高明。唯有与如此强援联手,方能与北方的淮南一较高下。

半月之后,使团终于抵达杭州城外。但见城池巍峨,远非洪州可比,运河之上舟楫如梭,市集之间人烟稠密,一派繁华景象。王靖等人先在驿馆安顿,随即由周胤持拜帖与一份不菲的门敬,先行打点吴越王宫的相关官员,请求安排觐见。

能否敲开吴越王宫的大门,获得钱镠的亲自接见,这是摆在洪州使团面前的第一个考验。王靖在驿馆中,一面等待着宫中的消息,一面反复推敲着即将面对吴越王时的说辞,每一个字,都可能影响洪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