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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全讽率两万抚州军进抵新淦。时值盛夏,赣南湿热难耐,大军在城南十里处依山傍水扎营,营寨连绵三里,旌旗蔽日。

危全讽年过四旬,身经百战,深知攻城之要。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先遣精骑二百,分作十队,环绕新城探查地形。又命工兵伐木造梯,赶制冲车、投石机等攻城器械。

新淦城小墙薄,然刘金乃沙场老将,不可轻敌。危全讽对麾下将领说道,传令各营,多设鹿角壕沟,谨防夜袭。

与此同时,新淦城内,刘金正与部将巡视城防。城墙虽仅高二丈,但守军已在墙头加设木栅,墙外挖掘陷坑,布置铁蒺藜。

危全讽用兵持重,必先试探虚实。刘金对副将说道,传令弓弩手分作三班,轮流值守。床弩对准敌军大营,但未得号令不得发射。

三日后,危全讽命前军都尉率三千步卒攻城。军士推着冲车、云梯缓缓前进,鼓声震天。

距城百步,城头突然箭如雨下。抚州军举盾防御,继续推进。至城下五十步,守军投下滚木礌石,更有沸油倾泻。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抚州军仍奋勇向前。

放床弩!刘金下令。

十余架床弩齐发,粗如儿臂的弩箭呼啸而出,瞬间洞穿数面盾牌。冲车被巨石击中,木屑飞溅。

危全讽在远处观战,见状下令鸣金收兵。此战抚州军伤亡三百余人,无功而返。

是夜,刘金命士卒用长竿挑着灯笼,在城头来回巡视,制造守军众多的假象。又遣死士百人,夜袭敌营,焚毁攻城器械数具。

连攻七日不克,危全讽改变策略,分兵五千至赣水沿岸,保护粮道。运粮船队增至三十艘,每船配有弓手护卫。

张虔裕得报,亲率水军精锐潜伏于赣水拐弯处。这里水流湍急,两岸芦苇丛生,最宜设伏。

待粮船过半再出击,张虔裕吩咐道,先断其首尾,使不能相顾。

午时,运粮船队缓缓驶入伏击圈。张虔裕令旗一挥,战船齐出。火箭如流星般射向粮船,顿时火光冲天。护卫船想要救援,却被埋伏在芦苇丛中的快船截住。

此战焚毁粮船十八艘,俘获五艘,缴获粮米两万石。张虔裕命士卒将俘虏尽数释放,让他们带话给危全讽:洪州水师在此,粮道已断。

粮草被劫的消息传来,新淦城外抚州军心动摇。危全讽当机立断,下令口粮减半,同时加快攻城节奏。

必须在粮尽前破城!危全讽对诸将说道,明日集中兵力,主攻东门。

此时新淦城内也处境艰难。箭矢消耗过半,滚木礌石所剩无几。更严重的是,连日激战,守军伤亡已达三成。

是时候了。刘金对副将说道,按谢先生之计,准备撤兵。

当夜,守军悄悄收集剩余粮草,伤兵先行转移。又在城中各处埋设火药、铁蒺藜,布置陷阱。

第八日黎明,抚州军发动总攻。投石机不断轰击城墙,终于在东门砸开一个缺口。危全讽亲率精锐攻入城中,却发现守军抵抗微弱。

不好!危全讽猛然醒悟,中计了!快撤!

但为时已晚。只听数声巨响,预先埋设的火药接连爆炸,浓烟弥漫。与此同时,城外突然杀声震天,刘金率伏兵杀回。

危全讽临危不乱,命亲兵结阵且战且退。混战中,他的坐骑被流矢射中,只得徒步作战。幸得部将拼死相救,方才突围而出。

清点伤亡,此战抚州军折损两千余人,攻城器械尽毁。而刘金在完成阻击后,已率军安然退往卧虎岗。

新淦城头,危全讽望着满地狼藉,面色阴沉。这一战他虽然夺下城池,却损兵折将,粮道被断,可谓惨胜。

传令全军,他沉声说道,就地休整,等待援军。

与此同时,撤退的洪州军正在卧虎岗构筑新的防线。刘金巡视阵地,对部将说道:危全讽经此一战,必不敢轻进。接下来,就看彭玕如何应对了。

洪州城内,刘澈接到战报,立即召集文武议事。

新淦虽失,然危全讽已损锐气。谢允分析道,当下要务,是让彭玕以为我军势弱,诱其来攻。

于是洪州大开粮仓,赈济从新淦逃来的难民。又故意放出风声,说城内存粮不足,军心浮动。

刘金率部退至卧虎岗,立即着手布置防线。此地山势险峻,官道在峡谷中蜿蜒,最窄处仅容三骑并行。岗上林木茂密,怪石嶙峋,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传令各营,刘金巡视地形后下令,弓弩手占据两侧制高点,长枪兵埋伏于林中。多备滚木礌石,在险要处挖掘陷坑。

副将担忧道:将军,我军仅剩两千余人,能挡住危全讽的大军吗?

刘金冷笑:谢先生早有安排。我们只需在此坚守三日,待张将军断其粮道,危全讽必乱。

与此同时,危全讽在新淦休整两日后,终于率军北上。为防埋伏,他命斥候先行探路,大军分作三部,前后呼应。

明公,前方就是卧虎岗,地势险要。斥候回报,未见敌军踪迹,但林中有鸟雀惊飞,恐有埋伏。

危全讽沉吟片刻:传令前军放缓速度,多派哨探。命弓箭手向两侧山林抛射,试探虚实。

翌日清晨,抚州军前军五千人进入卧虎岗。将至峡谷最窄处,突然一声梆子响,两侧箭如雨下。

有埋伏!结阵!前军都尉大喝。

训练有素的抚州军立即举盾防御,缓缓后退。但峡谷狭窄,大军难以展开,顿时陷入混乱。

刘金在岗上观战,见敌军阵型已乱,立即下令:放滚木!

粗大的圆木从山坡滚落,带着雷霆之势砸向敌军。抚州军躲避不及,死伤惨重。更可怕的是,滚木阻塞了退路,前军被困在峡谷之中。

危全讽在中军得报,立即命左右两翼上山接应。但山势陡峭,林木丛生,大军难以快速行进。

战至午后,前军伤亡过半,余部终于突围而出。清点损失,竟折损两千余人。

就在危全讽进退维谷之际,粮草告急的消息接踵而至。张虔裕的水军不断袭击运粮船队,陆路粮道也屡遭骚扰。

明公,军粮仅够三日之用。粮官焦急禀报,若不能尽快打通粮道,军心必乱。

危全讽面色阴沉,召诸将议事:如今前有阻截,后无粮草,诸位以为该如何?

一部将建言:不如暂且退兵,与彭刺史会合后再图进取。

另一将反对:我军连战连败,若就此退兵,恐为天下笑。不如集中兵力,强攻卧虎岗。

正当争论不休时,探马送来急报:彭玕亲率三万大军,已至五十里外。

危全讽精神一振:传令全军,坚守待援。多派斥候,接应彭刺史大军。

洪州军大营,谢允接到彭玕出兵的消息,不禁抚掌而笑:好!终于等到这一刻。

刘澈问道:先生有何妙计?

谢允展开地图:彭玕生性多疑,必不会全力来援。我们正好将计就计,佯装不敌,诱其深入。

于是,洪州军故意在卧虎岗露出破绽,守军明显减少,连旗帜都稀疏了许多。又派细作在吉州军中散布谣言,说洪州内乱,刘澈已逃往豫章。

彭玕果然中计。他虽率大军来援,却始终与危全讽保持距离,存了坐观成败的心思。见洪州军势弱,这才放心前进。

传令前军,彭玕吩咐道,加速行进,与危将军会师。

三日后,吉州军前军一万余人进入卧虎岗。这一次,洪州军一触即溃,纷纷。

彭玕得报大喜,亲率中军跟进。然而当他大军全部进入卧虎岗时,突然一声炮响,伏兵四起。

彭刺史,别来无恙?刘金立马横刀,拦住去路。

与此同时,张虔裕的水军突然在赣水出现,截断了吉州军的退路。原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佯装劫粮,实则暗中调兵,就等这一刻。

彭玕大惊失色,急令退兵。但峡谷狭窄,大军难以转身,顿时乱作一团。

刘金乘势猛攻,吉州军死伤惨重。彭玕在亲兵护卫下,狼狈突围,三万大军折损过半。

卧虎岗一战,吉抚联军元气大伤。危全讽与彭玕合兵一处,退守新淦,再不敢轻进。

洪州军大获全胜,缴获军械粮草无数。刘金率部凯旋时,洪州百姓夹道欢迎。

军府大堂,刘澈亲自为将士庆功。然而谢允却面无喜色,反而忧心忡忡。

先生为何不乐?刘澈问道。

谢允轻摇羽扇:此战虽胜,却未竟全功。吉抚二州根基犹在,若不趁胜追击,待其恢复元气,后患无穷。

刘澈沉吟片刻:先生之意是?

当立即发兵,收复新淦,进而图取吉、抚二州。谢允目光坚定,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次日,洪州军誓师出征。战旗猎猎,刀枪如林,大军浩浩荡荡向南开进。江西的格局,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