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祝您道途昌隆，仙福永享！”
周正盘腿坐在后院，嘴角咧得老大，在识海里模拟着他理想中招财猫该有的服务流程。
那声音语调，他自觉拿捏得十分到位，主打一个宾至如归。
王携的神念带着明显的无奈传来。
“修行之人，何须此等虚浮之物？以诚待客即可。”
但周正恰至兴头，哪里还听得进去劝告。
成功炼制出入门傀儡带来的信心，此刻空前膨胀。
在周正看来，无非是把几种基础功能模块组合起来，再编入几段神识指令罢了。
他翻找出一块易于塑形的软木玉。
此物虽是玉种，但质地较软，灵力传导性尚可，是炼制低阶傀儡外壳的常用材料之一。
他回忆着招财猫的经典形象。
“比地听子那种球体复杂不到哪儿去，就是多几条胳膊腿儿嘛。”
他信心满满地引动地火，开始熔炼塑形。
他的铸形手艺明显进步许多。
神识操控着软木玉液，勾勒出圆润的猫身，分出四肢，塑造出举爪的经典姿势，还猫脸上捏出了一个弯弯的微笑。
“完美！”
周正欣赏着新鲜出炉的猫形外壳，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
“接下来是发声和动作。”
他皱起眉头思考。
入门傀儡里，没有能复杂发声的。
匿影哨倒是能模拟简单风声，但那是基于阴影灵纹的特定波动，跟说话不沾边。
“那就……组合一下？”
他灵机一动。
清风蜓的振翅灵纹，能控制薄翼以特定频率震动，发出微弱蜂鸣。
如果调整灵纹改变震动频率，是不是就能模拟出简单的人声？
“至于摇爪子的动作……门禁豆的触发灵纹，结合一个简单的传动构件，设定成感应到有人靠近就触发，让举起的猫爪前后摆动……这不就成了？”
周正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这不就是模块化组装吗？
把成熟构件的功能拆解，按需拼接。
他取出炼制清风蜓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想并微调了那套振翅灵纹，将其铭刻在一块共鸣玉片上。
然后，他仿照门禁豆的模式，设计了一套更复杂的连环灵纹，用来感应柜台前方三尺内出现的灵力波动，并触发安装在猫爪关节处的传动构件。
构件直接用最基础的连杆，材料便宜，结构简单。
周正干劲十足，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各个构件安装进猫壳内部。
共鸣玉片置于猫嘴后方，触发灵纹绘在猫额内侧，传动构件连接着举起的猫爪。
最后，他特意在猫壳背部开了个隐蔽的小槽，放入三块下品灵石作为灵源。
毕竟这一套，消耗比那些单一功能的入门傀儡大多了。
“大功告成！炼化！”
周正屏息凝神，掐动法诀，一道灵力打入猫形傀儡。
嗡……
周正立刻感觉到自己与这招财猫之间建立的联系。
他心念一动，向傀儡发出指令。
周正模拟客人进门，踏入招财猫前三尺范围。
就在他脚步落定的瞬间。
招财猫那只举起的爪子，猛地向前一抡。
直直砸向了周正站位的方向。
同时，猫嘴处的共鸣玉片剧烈震颤，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噪音，掺杂着断断续续的灵力嘶鸣。
“我靠！”
那猫爪抡空，因为用力过猛且，整个爪子歪向一边，暂时卡住了。
而刺耳的噪音还在持续，甚至因为灵纹波动，开始变调，忽高忽低，宛如魔音贯耳。
周正赶紧取出灵石，噪音戛然而止。
识海中，王携的神念极为淡然，对这个结果，他似乎早有预感。
“不对……不应该啊……”
周正挠着头，围着失败的招财猫转圈。
“构件都是成熟的，灵纹也是照搬微调过的，组装逻辑也没问题……为什么组合起来就变成这样？”
他重新拿起那些入门傀儡的玉简，对比自己设计的招财猫灵纹构图，一点点复盘。
几个时辰后，他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
“老王，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周正语气没了之前的兴奋。
“嗯？”
“这些入门傀儡，每一个的构件和灵纹，都是一个封闭的小系统。”
“地听子的感应灵纹，就是为它那个球形外壳和内部的传动件服务的，换到其他形状的壳子，或者搭配其他传动方式，感应精度和传递效率就会出问题。”
“清风蜓的振翅灵纹，跟它薄如蝉翼的翅膀材质，甚至是飞行时所需的平衡灵纹都是息息相关的。”
“我单独把振翅灵纹抠出来，刻在共鸣玉片上，产生的是灵力扰动，所以出来就是噪音。”
“还有那个触发动作……”
王携的声音响起,似在安慰周正。
“大道至简，亦至繁。”
“傀儡之术，看似构件拼合，实则是形、纹、意、能四者浑然一体。”
“你取其纹，易其形，改其意，却未调整其能，失败乃是必然。”
”周正叹了口气。
自己把炼制拥有复杂功能的傀儡想得太简单了。
入门傀儡的成功，实际上只是照葫芦画瓢，尚未真正理解背后葫芦为什么能成瓢的道理。
接下来，周正重新埋首于那枚吴良赠送的傀儡术玉简，以及一堆练习材料中。
他开始尝试分解每一个入门傀儡，不仅研究单个构件的灵纹，更研究多个构件之间灵纹的契合，不同材质对灵纹效果的细微影响。
他尝试用相同的灵纹，铭刻在不同材质、不同形状的构件上，观察效果差异。
他尝试微调灵纹，看是否能改变傀儡的某项性能，比如让地听子的感应范围缩小但精度提高，或者让清风蜓飞得慢点但更稳。
这个过程枯燥繁琐，且极其耗费材料和心神。
灵石再次如流水般花费出去，但换来了更深入也更零碎的理解。
但玉简的内容，终究只到炼气中期的傀儡炼制为止。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技到深时方知浅啊。”
周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钻研，即使以他筑基期的神魂也感到有些疲惫。
更重要的是，思路陷入了瓶颈。
“罢了，出去透透气。”
他推开静室的门，走到前铺。
今日当值的是秦婉。
铺子里一如既往的冷清。
周正背着手溜达到门口，朝外望去。
博闻巷依旧，但感觉……似乎比平日更安静了些？
街上往来的修士，明显稀疏了不少。
“怪了，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周正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秦婉听见，接口道。
“掌柜，您还不知道呀？城中心的多宝阁要连开三天拍卖大会，好些修士都过去了。”
“拍卖会？”
他转身出了铺子，溜达到隔壁灵药铺。
鸿掌柜见周正进来，笑道。
“王道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也被拍卖会吸走了客流，觉得无聊了？”
“鸿道友说笑了。”
周正拱拱手。
“正是想来问问这拍卖会的事，听说很热闹？”
“何止热闹！”
鸿掌柜捋了捋胡须。
“多宝阁三年一度的大拍，好东西自然不少，不过那都是各家宗门和身家丰厚的高阶修士角逐的场子。”
“对我们这些小铺主和绝大多数散修来说，外围的散摊大集才是重头戏。”
“哦？怎么说？”
“这拍卖会一开，四面八方的修士涌来两界城。”
“有人想借着这人气，处理掉自己手里一些来路不甚分明的东西。”
“就在拍卖场外头的几条街，鱼龙混杂，全看眼力。”
鸿掌柜补充道。
“一些平日里不常露面的独行修士也会趁这时候出来，出售他们从遗迹秘境中弄到的稀奇玩意儿。”
“这些东西，正规店铺压价极狠，但在那种地方，说不定就能碰上个识货的。”
“多谢鸿道友指点！”
周正听完心中已有决定。
“这等盛会，不去见识见识，岂不是可惜？”
“王道友想去淘换点东西？”
鸿掌柜了然一笑。
“也好，不过道友切记，那边人员复杂，需多加小心，财不露白，慧眼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