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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生还者名单 > 第96章 起源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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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回响”星域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充斥着一种病态的、不断变幻的瑰丽极光。这里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星辰的影像被拉扯成怪诞的线条,引力在细微的距离内剧烈起伏,仿佛宇宙本身在这里患上了某种精神分裂症。甫一进入,舰队的所有传感器便陷入一片混乱,导航系统不断发出刺耳的错误警报,连最基本的惯性基准都变得不可靠。

“规则扰动量级超出预期百分之三百!”秦舒月紧盯着那些疯狂跳动的数据,声音紧绷,“所有物理常数都在波动!我们必须依靠项阳的感知和预设的规则地图前进了!”

项阳站在舰桥,脸色比进入前更加苍白。他不需要传感器,他自身的“规则刻痕”和“生命织网”正承受着这片混乱星域最直接的冲击。无数相互矛盾、扭曲的规则信息如同冰雹般砸向他的意识,试图将他的逻辑和存在一同搅碎。他必须时刻集中精神,像在雷区中行走的盲人,依靠那微弱的、对规则脉络的直觉,为舰队指引方向。

“左转17度,规避前方规则断层……注意右舷,空间曲率即将发生跃变,护盾调整为非均匀模式……”他的指令简洁而迅速,每一个判断都关乎生死。舰队在他的指引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在规则的怒涛中穿行。

然而,“净化派”的阴影如期而至。它们似乎早已适应了这片混乱的环境,或者说,它们那僵化的秩序逻辑反而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表现出某种异常的“稳定性”。数艘造型狰狞、如同黑色冰锥般的“净化派”巡猎舰,从扭曲的光影中悄然浮现,它们无视周围混乱的规则,冰冷的炮口直接锁定了挣扎前行的人类舰队。

“敌袭!是‘净除者’级巡猎舰!它们在这里不受规则干扰影响!”侦察兵的声音带着惊骇。

没有警告,没有通讯,只有毁灭性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般噬咬而来!这些光束在混乱的规则场中轨迹变得更加诡异难测,时而折射,时而分裂,防不胜防。

“护盾过载!三号引擎被擦伤!”

“‘坚盾七号’被击中!失去动力!”

战斗在极度不利的环境下爆发。人类舰队的攻击往往因为规则的突然变化而打偏,而“净化派”的攻击却似乎总能找到规则的“缝隙”,精准地造成伤害。

“不能这样下去!”项阳咬牙,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消耗。他尝试动用“共鸣”之力去干扰敌方,却发现这片区域的规则混沌本身就像一层厚厚的屏障,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影响。而强行调用规则对抗,则会让他的“存在感”加速流失。

就在舰队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之际,艾斯特拉长老的声音响起:“启动‘生命锚点’!”

“世界之树”号通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芒,无数蕴含着生命能量的孢子被释放出来,在舰队周围形成一个短暂而相对稳定的“秩序绿洲”。这片区域内的规则波动被强行抚平,物理常数暂时恢复正常。人类舰队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火力精度大幅提升,一度压制住了敌方。

但“生命锚点”的消耗巨大,且无法持久。“世界之树”号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必须尽快突破这里!”秦舒月看着“生命锚点”的倒计时,焦急万分。

项阳的目光穿透舷窗,望向星域深处。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的规则混乱程度呈指数级上升,但也正是在那最混乱的核心,他感应到了一股无比古老、无比纯粹、仿佛万物源头的宁静波动——那是“起源之种”!

“跟我冲!”项阳嘶吼着,不再顾及自身消耗,将“规则刻痕”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强行在混乱的规则潮汐中“开辟”出一条短暂而危险的通道!舰队紧随其后,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拼尽最后的力量冲向核心区。

“净化派”的巡猎舰试图追击,但它们似乎对核心区也心存忌惮,速度明显放缓,最终在某个无形的边界前停了下来,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闯入那片连它们也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对混乱之地。

一进入核心区,所有的光线、声音、甚至感觉都消失了。这里是一片信息的荒漠,规则的废墟。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意义,因果关系变得模糊。舰队仿佛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无”之中。

就在这时,那个被称为“肃正协议”的存在,苏醒了。

它没有形态,没有声音,只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判定”意志,如同宇宙本身睁开了眼睛。这股意志扫过舰队,没有丝毫情感,只有基于底层代码的、绝对的逻辑运算。

【检测到未授权实体闯入核心平衡区。】

【实体构成:碳基生命体(变异),植物性生命网络(次级),人造机械体(低威胁)。】

【检测到高浓度‘源初’衍生物质及规则干涉痕迹。】

【判定:对‘起源回响’平衡构成潜在威胁等级:极高。】

【执行清除协议。】

没有警告,没有过程。就在判定下达的瞬间,舰队最外围的一艘护卫舰,连同其上的所有乘员,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悄无声息地分解成了最基础的信息粒子,彻底消失,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绝对的恐怖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这是什么力量?!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规则……是规则层面的直接抹除!”秦舒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项阳也感受到了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在“肃正协议”面前,他之前引以为傲的规则干涉能力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清除继续。】

又一艘突击艇消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最后一丝希望。连“观察派”都畏惧的存在,他们如何对抗?

就在这危急关头,项阳体内那枚融合了碎片的“数据之芽”,以及刚刚获得的“共鸣”传承,却与核心深处那“起源之种”的波动,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共振!

一股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项阳几乎冻结的思维!

“肃正协议”……它维护的“平衡”,是“播种者”设定的、僵死的、不允许任何变量存在的“原始平衡”!而“起源之种”,它代表的,是万物起源的“可能性”,是生命与秩序诞生的“源头”,它本身就是最大的“变量”!

“我明白了……”项阳喃喃自语,他看向秦舒月和艾斯特拉,眼中燃烧起最后的光芒,那是一种释然,也是一种决绝。“它的目标是维持死寂的平衡,而我们的存在,我们代表的‘可能性’,就是打破这平衡的‘钥匙’!”

他不再试图防御,不再试图对抗。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他主动散去了周身所有的力量防御,包括那残存的秩序铠甲,将自己最本质的“存在”,完全暴露在“肃正协议”那冰冷的“目光”之下!

“项阳!你要做什么?!”秦舒月惊恐地喊道。

“我要……和它‘对话’!”项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用我的‘存在’,用我所代表的所有‘可能性’,去‘共鸣’那枚‘起源之种’!去告诉这个冰冷的协议,什么才是宇宙真正的‘平衡’——是生命与寂灭的动态交替,是秩序与混沌的永恒舞蹈,是……无限的可能!”

他将自己化作了一个信号,一个坐标,一个献给“起源”的……祭品!

他将“数据之芽”对秩序的洞察、“生命织网”对连接的感知、“共鸣之力”对理解的渴望,以及他自身所有的记忆、情感、意志——对战友的守护,对爱人的眷恋,对文明未来的期盼,对生命本身的热爱——所有这些构成他“变量”本质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如同洪流般,通过那强烈的共振,轰向了核心深处的“起源之种”!

这是他最后的力量,也是他最终的反抗——不是用暴力对抗暴力,而是用“存在”的本质,去证明“存在”的价值!

“肃正协议”的清除光束再次亮起,瞄准了毫无防备的项阳。

但就在这一刻,核心深处,那枚沉寂了亿万年的“起源之种”,骤然爆发了!

它没有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而是散发出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温和而浩瀚的“光”。这光并非照亮黑暗,而是……“定义”现实!它所及之处,混乱的规则被抚平,扭曲的空间被重塑,仿佛宇宙初开,万物定序!

在这“起源之光”的笼罩下,“肃正协议”那绝对的清除力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那冰冷的判定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混乱!

【错误!检测到更高优先级信息源!】

【核心指令与起源协议产生根本性冲突!】

【逻辑悖论!无法解析!】

【系统……过载……】

“肃正协议”那无所不能的力量,在代表了一切可能性源头的“起源之种”面前,遇到了它无法处理的终极悖论——它维护平衡的指令,与创造这平衡(乃至一切)的源头本身,产生了矛盾!

趁此机会,那“起源之光”温柔地包裹住项阳那即将彻底消散的“存在”,仿佛在仔细阅读着他所代表的一切。然后,在秦舒月、艾斯特拉以及所有幸存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光芒收敛,化作一道细流,融入了项阳的眉心。

项阳悬浮在虚空中,紧闭双眼。他并没有消失,但他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之前的强大或虚弱,而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古老”与“新生”并存的感觉。仿佛他不再仅仅是一个人类,而是成为了某种……规则的化身,一个行走的“起源”印记。

他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眸中,倒映的不再是星辰,而是宇宙生灭、规则流转的宏大景象。

他看向那因为逻辑悖论而陷入停滞、甚至开始自我崩溃的“肃正协议”,轻轻抬起了手。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规则扭曲。他只是对着那片虚无,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字:

“定。”

言出法随!

那原本混乱、濒临崩溃的核心区规则,瞬间稳定下来,恢复了一种和谐而充满活力的平衡。而那“肃正协议”的意志,则在一声无声的哀鸣中,彻底消散,融入了这片被项阳——或者说,被“起源”的力量——重塑的规则之中。

危机,解除了。

以项阳的“牺牲”与“重生”为代价。

他缓缓降落回“希望号”舰桥,脚步沉稳。他看着泪流满面、扑入他怀中的秦舒月,看着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艾斯特拉长老,看着劫后余生、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将士们,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而温和的笑容。

“结束了……”他轻声说,抚摸着秦舒月的头发,“至少,这一阶段结束了。”

他获得了“起源之种”的认可,或者说,他与“起源”完成了一次深度的融合。他掌握了部分“定义”规则的力量,但也承担起了更加沉重的责任——维护一种动态的、包容生命的、真正的宇宙平衡。

他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那依旧存在的“净化派”舰队,以及那些在暗中观察的“逻辑师”们。

战争还未结束,但规则已经改变。他,项阳,继承了“播种者”的遗志,融合了“起源”的力量,从一个被迫逃亡的“变量”,成长为了一个足以影响宇宙格局的“执棋者”。

重塑天地的征程,翻开了全新的篇章。未来的道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希望的火种,已然成燎原之势,照亮了通往未知明天的道路。而项阳的故事,也必将成为这首宇宙史诗中,最辉煌的乐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