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仗是彻底打完了,可部落里没有半点得胜的喜庆劲儿,空气里全是血腥味混着焦糊味儿,呛得人脑仁疼。墙里墙外一片狼藉,豁了牙的兵器、崩碎的石块、凝固发黑的铁器,还有横七竖八的尸首,都在那叭叭地诉说着这场仗有多惨烈。

“都别杵着了!能动弹的,大家都一起收拾收拾!” 雷的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可这一嗓子愣是把还沉浸在厮杀后劲里的族人都喊醒了神儿。

徐诺靠着墙喘了口气,压下心口的恶心,立马蹽到仓库那头。

这一看,心凉了半截——门让撞得稀烂,里头更是造得不像样。腌菜坛子碎了好几个,黏糊糊的菜汤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好不容易攒的几筐果干叫踩得稀碎,跟泥搅和在一块儿;最心疼的是那几罐子金贵的精盐,撒了一大半,白花花地铺在脏污的地上,看得徐诺心直抽抽。

“智者……粮食叫他们祸害了不少……”管仓库的老狼叔声音发颤,眼圈通红,“兵器也……折了七八根好矛,斧头也崩了口……”

徐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带着寒气的空气:“人活着比啥都强。粮食没了再种,家伙坏了再打!” 她拍了拍老狼叔的肩膀,“叔,带人先把能拾掇的归置出来,碎的、脏的,别舍不得,该扔就扔,别吃坏了肚子。”

墙外头,景象更是骇人。豺狼和犀角的尸首叠在一起,冻得梆硬,血水凝成了红黑色的冰。狼族的战士正沉默地把自家兄弟的遗体一个个小心地抬出来,在空地上并排摆好,用雪仔细擦去他们脸上的血污。

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变得冰冷,好多汉子都憋不住,红了眼眶,低低的啜泣声在寒风里打着旋儿。

对待敌人的尸首,就没那么客气了。烈带着一队人,像拖柴火似的把它们归拢到远处一个挖好的大雪坑里。

“一把火烧了干净!” 徐诺看着那越堆越高的敌尸,语气坚决,“这么放着,开春非闹瘟病不可!”

烈二话不说,抱来干柴树枝,哗啦啦扔进坑里,又浇上些攒着的兽油。火把丢进去,“轰”一下,烈焰腾起,吞噬着那些曾经狰狞的躯壳。黑烟滚滚,带着皮肉烧焦的糊味飘向天空,也仿佛把这场血腥的梦魇一并送走。

伤员那边更是触目惊心。最大的那间土坯房,炕早就烧得滚烫,此刻成了临时医馆。呻吟声、压抑的痛哼此起彼伏。墨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雌性,正忙得脚不沾地。

徐诺一进来,就直接蹽到一个肚子上被捅了个血窟窿、还在汩汩冒血沫子的年轻狼族战士跟前。那小伙脸白得像张纸,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徐诺动用治愈能力封上窟窿,已经是满头大汗……

另一边,一个熊族汉子胳膊差点被砍断,就连着点儿皮肉,森白的骨头碴子都露在外面。徐诺用燧石薄片处理完,看向墨:“找几根直溜、光滑的硬木棍来,要快!”

木棍找来后,她用煮过的皮条,模仿着夹板的样子,把那条伤臂小心翼翼地固定住。“这条胳膊能不能保住,看造化,也看你自个儿能不能熬住了。” 徐诺对那疼得直哆嗦的熊族汉子说。那汉子咬着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人手根本不够用!徐诺一眼瞥见那些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的半大小狼崽子们,立刻有了主意。

“你们几个,别光瞅着!去,挨家挨户收拢干净的旧皮子,都抱到这来!再去几个人,帮着烧水,保证热水不能断!” 她扬声招呼。

这些小半兽人一听有活儿干,立马来了精神。他们个子小,动作快,穿梭在废墟和房屋之间,收集皮子,搬运柴火,传递热水,干得一丝不苟。有个小家伙给一个伤员喂水时,手抖得洒出来些,急得直掉眼泪,那伤员反而咧咧嘴,勉强笑了笑:“没事,小崽子,比……比豺狼的爪子轻多了……”

连着熬了一天一夜,伤员的情况总算暂时稳定下来。徐诺眼皮都在打架,可她知道,不趁热打铁把规矩立起来,下次还得抓瞎。

她把雷、烈、寂、墨等还有几个细心稳重的雌性召集到一块儿。

“往后,咱们得有专门的‘医疗后勤组’!” 徐诺开门见山,“墨,你心思细,认得草药,治伤也在行,这个组长你来当!”

墨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点头。

“云,你带着几个姐妹,专门管敷料——就是那些包扎用的软皮子、布条,都得煮过晒干,收拾得干干净净,单独存放,不能啥都用!”

“哦了!” 云拍着胸脯答应。

“还有你,石,”徐诺看向一个因为腿伤退役的老战士,“你带那几个半大小子,专门负责拾掇伤员,抬人、喂水、清理污物,这些杂活儿你们包了。记住,手要轻,心要细!”

“放心吧智者!保证不毛手毛脚!” 叫石的汉子挺直了腰板。

“药草也得专门管起来,”徐诺继续分派,“采集、晾晒、研磨、存放,都得有章程,不能像以前那样乱糟糟堆一块儿。”

烈插话:“那俺干啥?俺也能帮忙!”

徐诺看他一眼:“你?带着你的战斗队,负责安保!保证医疗点没人捣乱,保证采集草药的队伍安全!这就是最大的帮忙!”

伤员安置告一段落,阵亡者的安葬成了头等大事。雷亲自带着人在部落北面一处向阳的山坡上选定了地方。那里视野开阔,能望见部落和远山。

“就这儿吧,让兄弟们睡得敞亮些。” 雷的声音低沉。

冻土硬得像铁,一镐头下去只有一个白点。可没人喊累,汉子们轮流挥舞着石镐、铁锹,生生在冻土上刨出了十几个整齐的墓穴。

下葬那天,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来了。没有鼓乐,只有寒风呜咽。阵亡的狼族战士被用干净的兽皮仔细包裹,缓缓放入土中。他们身边放着他们生前用惯的武器——哪怕已经折断破损。

熊族战士寂,把自己分到的那把新铁斧,默默放在了一个为救他而死的狼族战士墓前。

徐诺看着那一排排新堆起的坟茔,声音清晰地传遍山坡:“往后,这里就是咱们狼族的英雄冢!每一个为部落流过血的,都不该被忘记!他们的魂灵,就守着咱们,看着咱们把日子越过越好!”

所有族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朝着坟茔,深深地弯下了腰。

夕阳把雪地染得一片橘红,也给那排新坟镀上了一层暖光。部落里,熬药的烟火气,食物的香味,还有叮叮当当修复家园的声响,重新交织起来。

徐诺站在坡上,回望伤痕累累却依然挺立的部落。这一仗,打掉了不少家底,折了不少好兄弟,可也打出了更硬的骨头,更紧的人心,还有那初具雏形、往后能救更多人命的医疗规矩。

她知道,路还长,麻烦也不会少。但只要人心不散,劲儿往一处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攥紧了怀里那块带着体温、微微发热的狼牙——那是雷偷偷塞给她的——大步朝着那片升着炊烟、响着劳作声的部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