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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饥寒交迫中一天天捱着,那掺了野菜、豆粉,甚至微量砖粉的糊糊和饼子,吃得人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嗓子眼儿天天跟拉锯似的。

肚子里虽然不那么空得火烧火燎了,可那股对真正食物的渴望,却像无数只小爪子,从胃里一直挠到心尖上,挠得人坐立不安,干啥都提不起劲儿。

这天傍晚,天色灰蒙蒙的,眼看又要下雪。大伙儿没精打采地聚在最大的公共大屋里,围着几个烧得不算旺的火塘,缩着脖子,揣着手,等着后勤组分发那千篇一律、看着就让人胃里泛酸的“救命糊糊”。空气里只有柴火轻微的噼啪声和几声压抑的咳嗽。

就在当口,一股奇异的香味儿,像条无形却无比勾魂的丝线,从连接着大厨房的通道那头,顽强地钻了过来,精准地捕捉了每一个疲惫的嗅觉。

那味道,绝非平日里肉汤的单一荤腥,也不是野菜的清苦。它层次分明,先是油脂被高温逼出的焦香打头阵,霸道地宣告存在;紧接着是某种根茎植物被炖煮后特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醇厚甜香,暖暖地包裹上来;最后,一丝极淡却醒神的野草清气,如同画龙点睛,巧妙地中和了前调的厚重,让整个香气变得立体而诱人,勾得人舌底生津,空瘪的肠胃不争气地“咕噜”作响。

“哎妈呀!啥玩意儿这么香?”烈第一个炸了起来,跟弹簧似的蹦得老高,鼻子使劲抽动着,脑袋转向厨房方向,眼睛瞪得溜圆,“谁?!谁在那儿偷摸整好吃的呢?也太不够意思了!”

连一向沉稳如山、喜怒不形于色的雷,都忍不住抬起了头,狼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鼻翼微微翕动。

族人们更是像被同一根绳子扯了一下,齐刷刷地伸长了脖子,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那香味飘来的入口。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瞬间被这股香气注入了活力,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只见大厨房那厚实的皮帘子被一只毛茸茸、堪比小树干粗壮的手臂掀开,那个平日里沉默得像块河边顽石、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从左额角直劈到右下颌的熊族首领(曾经的)寂,低着头,慢腾腾地挪了出来。

他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遮住了不少从厨房透出的火光,让他那张带着凶悍疤痕的脸在阴影里更显压迫感。

然而,此刻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不是他骇人的外貌,也不是他迫人的体型,而是他双手小心翼翼端着的那个硕大、粗陶烧制的盆子。

盆口冒着滚滚的热气,那勾魂摄魄的浓郁香气,正是从那里面汹涌而出。

“我……”寂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熊族特有的嗡鸣,甚至因为紧张或者不习惯成为焦点而显得有 些磕巴,“看……看那些山根,还有库底子那点干菇……角落里剩的肉渣……扔了……怪可惜。”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扫过一圈盯着他(更确切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盆子)的灼热视线,微微偏过头,“就……胡乱弄了弄。”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屋子中央平时用来摆放食物的平整大石板前,弯下腰,极其稳妥地将那个沉甸甸的陶盆放了上去。

盆子与石板接触,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也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尖上。

好奇心驱使下,人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伸着脖子往盆里瞧。这一看,好些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盆里是浓稠的、呈现漂亮酱褐色的汤汁,因为刚离火,还在微微翻滚着细小的气泡。

一块块炖得烂熟的山根,吸饱了汤汁,胖嘟嘟、油亮亮地躺在盆底,用木勺轻轻一碰就软烂开来。

零星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肉渣和重新泡发开的干菇,如同珍贵的宝石般点缀其间,赋予了汤汁灵魂般的鲜味。

最绝的是,最上面竟然漂浮着几片翠绿欲滴、形态完整的不知名野菜叶子,在这片浓油赤酱中,显得格外清新夺目。

这卖相!这香气!跟平日里那清汤寡水、颜色暧昧、能照见人影的“救命糊糊”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这真是你做的?”烈挤在最前面,指着那盆色香味俱全的炖菜,又难以置信地抬手指指寂那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和旧伤疤、看起来更适合捏碎敌人骨头而不是摆弄锅碗瓢盆的大手,嗓门因为震惊都有些变调。

寂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烈。

他只是默默地拿起旁边摞着的干净木碗,用一个大木勺,舀了满满一勺连汤带料,盛了结实实的一碗。

他没有先给任何大人物,而是弯下腰,递给了离他最近、正仰着头、眼巴巴看着盆子、嘴角似乎还有点亮晶晶痕迹的一个瘦弱小狼崽。

那小狼崽怯生生地接过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木碗,先是小鼻子凑近碗边,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香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汤汁。

瞬间,小家伙的眼睛像被点燃的星辰,唰地亮了!

他也顾不上烫了,把小脸埋进碗里,“呼噜呼噜”几口,就把碗里的汤和软烂的山根扒拉了个干净,最后甚至伸出小舌头,把碗沿里里外外舔得溜光锃亮,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眼巴巴地又望向那个大陶盆。

这小家伙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给我来一碗!”

“寂大哥!先给俺盛!”

“俺也要 !快点儿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