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氏祠堂。
温玄鹤磕了头,敬了香,蹲在了秦书钰的身旁,“与其陪她这么跪着,不如趁这几日把她脸上的刀疤去掉。身上疼一些,或许心里的痛能减轻些。”
他抬头看向那一个个的牌位,“我想凤家先祖不会怪罪的。”
清晓在没有想通前是不会离开祠堂的,所以只能在这里医治。
而且清晓在治疗脸上刀疤的同时,也是在治疗心伤。
秦书钰偏头看向他,“好……”
温玄鹤起身,走到凤清晓的身边,蹲了下来,“你不是一个人,牛角尖儿钻几日就行了,别让祖父和祖母担心。”
凤清晓虽然依旧不开口,可点了下头。
温玄鹤放心了,他真怕自己提起祖父、祖母时,表妹一点反应都没有。
知道点头,人就没事。
秦书钰也放心了,“我马上回府把冰肌膏拿来。”
他站起来时,腿都僵了,差点儿没站稳。
“清晓,饭吃不下就不吃,但水得喝,阿酒都守一夜了。”
阿酒就在祠堂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小姐。
凤清晓再次点了下头。
秦书钰出了祠堂,压低了声音,“先去准备些温水,再让赵嬷嬷熬些鸡汤备着。切记,千万别熬粥。”
阿酒声音发哑,“嗯……”
她转身,飞奔去了玄月阁。
温玄鹤走出祠堂,“书钰,你也一样,先吃些东西,免得手抖再把表妹的脸伤了。”
“放心,这里有我,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说吧。”
“哎!”温玄鹤叹了口气,“一起吧,正好送送我。”
“嗯……”
二人一起往侯府大门口走去。
温玄鹤问,“书钰,凤嘴刀有消息了吗?”
秦书钰回道,“有,刀早就到手了,只是从南边送回来需要些时日。不过,也差不多了,应该就在这几日。”
“那就好,有了凤嘴刀,清晓也能尽快走出来。”
温玄鹤离开侯府后,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去了香语楼。
他不知怎么跟祖母说,想先跟祖父商量商量。
可祖父还在宫里,他去趟香语楼,再去宫门口,祖父也就差不多出宫了。
香语楼。
华云凝没有带温玄鹤去二楼雅间,而是在一楼最里面拐角的位置招待他。
这里一张茶桌,两把椅子,靠墙的书柜上摆着《茶经》和各种调香、制香的书籍,还有就是占了大半个书柜的游记和话本子。
这里相对隐蔽,是华云凝品茶小息的地方。
若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香语楼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她沏了盏茶送到温玄鹤的面前,“温大公子,请……”
“多谢。”
温玄鹤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华小姐这里倒是别有洞天。”
“不过是躲懒罢了。”
“清晓没什么事儿,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
因为自己做了个噩梦,就让温大公子跑一趟,华云凝有点过意不去。
“温公子派个人回我一声就行,不必亲自跑一趟。”
“没关系,我脑子有些乱,正好一来一回清清脑子,”
“是回将军府吗?”
“不,一会儿去皇宫门口接我祖父。”
“哦!”华云凝没多问。
温玄鹤看着书柜上的各类游记,问,“华小姐喜欢看游记?”
“闲来无事看着玩儿的。”
“不想出去走走吗?”
“有机会吧……”
这四个字里是华云凝满满的无奈,她是个姑娘,胆子又小,怎么可能到处跑。
温玄鹤看向她,“会有机会的。”
“但愿吧……”
“我该走了,多谢华小姐的茶。”
“我送送你。”
“好。”
华云凝送温玄鹤到香语楼的大门口,看他上了马车,转身进去了。
皇宫门口。
温玄鹤坐在马车里,闭目等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温松年出宫了。
他一出宫门就看见了玄鹤的马车。
他快步走过去,上了马车,“是清晓出事儿了?”
温玄鹤点了下头,“嗯,不太好……”
回将军府的路上,他把清晓的事儿说了。
温松年接受不了,“好一个柳翠袖,竟敢让清晓喂自己的母亲毒粥。”
来回的路上,温玄鹤一直在琢磨,“祖父,柳翠袖不能轻易就这么死了,得让清晓出了这口气才行。”
“怎么出?”
“孙儿和书钰商量了,等清晓缓过来,让她亲眼看着柳翠袖喂自己的女儿喝掺了曼陀罗花粉的肉粥。”
“柳翠袖肯定能猜到,她怎么肯?”
“她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温松年恨道,“让她也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温玄鹤满眼的担忧,“祖父,祖母那里怎么办?孙儿怕祖母知道了姑母的死因会接受不了。”
温松年不能再瞒下去了,“回去我跟她说,你就别管了。”
“嗯……”
辅国将军府。
穆红妆正在陪着婆母说话。
温松年推门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穆红妆感觉出了事儿,“父亲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你先出去,我跟你娘有话说。”
“是……”
穆红妆退了出去,在门外看到了温玄鹤。
“这是怎么了?”
温玄鹤没打算瞒她,等二叔下了衙也得跟二叔说。
不待他开口,温玄柏来了,“听温伯说,祖父回来了?”
“嗯。”
温玄鹤把二人带到了离屋门稍远处,轻声说出了柳翠袖所做之事。
穆红妆气红了眼,“这家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不是当年侯府收留,他们一家早死干净了。”
温玄柏一双铁拳青筋暴起,“清晓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
温玄鹤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屋中响起了祖母的大哭声。
他心一紧,想要进去劝劝,被穆红妆拉住了,“让母亲哭一会儿吧,她是最难受的。”
“嗯……”温玄鹤说:“玄柏,把府医找过来。”
“好。”
屋中,陶芸慧哭了许久才止住了哭声。
她心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来。
温松年急忙把候在门外的府医叫了进来。
府医名叫容湑,在温家做府医有二十多年了。
他给陶芸慧把完脉,又施了几针,陶芸慧心口顺畅不少。
温松年问,“容大夫,她怎么样了?”
“老夫人肝气郁结,气血运行不畅,吃几副药就能调养好。”
“多谢容大夫。”
“职责所在,老将军不必多礼。”
容湑来了这么多年,温家人对他一直都很客气。
他开方子抓药去了。
陶芸慧把温玄鹤叫到了跟前,“清晓怎么样了?”
“一直在祠堂跪着,这会儿,书钰应该已经给她医治脸上的刀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