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痴痴地看着她的脸，许久都不能移开目光，然而他很快又想起自己满是皱纹的皮肤，眼里顿时闪过一抹绝望和厌弃。
她还年轻，气质天成，而他却……
“九歌第二式：黑白。”乐清歌又使出第二式。
天地和黄一再次面面相觑。
宫九与乐清歌合创九歌刀剑双修功法的事他们并不知情。
不过他们都不是弱者，自然都看得出来，乐清歌所用的招式乃是双人合招的一部分，她所用的只是其中之一。
功法名曰九歌，与她合招的另一半是谁不言而喻。
“九歌第三式：生死。”
山洞里的人浑身一震：九歌功法在她离开兰州城之前，只有紫青与黑白两招，什么时候多了第三招？
而这第三招还取名生死？
光华清亮的长剑在空中飞旋，带起无尽的悲凉之意，紧接着是浓烈的杀意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
绵稠的雨丝竟然被剑意切断，整个山坳里形成了一片独立的真空。
山洞里的人怔怔地看着天地间空灵孤寂仿佛只剩下无尽杀伐之气的女子，心中瞬间明白。
她以为他死了，悲伤过后，便发誓要杀尽欺他辱他之人为他复仇，这才有了这一式生死。
剑光敛，杀气散，女子收剑而立，山坳里重新落下瓢泼大雨，围观之人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好强的一招。”玄一喃喃自语。
黄一心中也鼓荡不已，拍了拍心口小心地回望山洞，然而洞口阴影重重，什么都看不见。
月玲珑依然靠在石壁上，轻纱遮面，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乐清歌把包袱重新放在背上，却并没有转身。
“雨有些大，清月护法可否执伞送我一程？”
月玲珑没想到乐清歌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就送她一下吧，这么大的雨。”玄一心里很不是滋味。
乐清歌满身疲惫找到这里来，说明她心里的确有宫九，来了却连面都见不上，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雨离开，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月玲珑没说什么，撑开青碧油伞走了过去，与乐清歌一起在伞下越走越远。
山洞里的人隐在暗处，痴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直到她们彻底消失在雨中，依然不肯收回目光。
她给第三式命名叫生死，那样浓烈的杀气是该有多么绝望才能迸发出来？
他死了，她还活着，她悲伤至极，要为他杀尽欺他辱他之人。
玄一看了山洞口黑暗的衣角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远离了山坳之后，乐清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月玲珑。
“乐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月玲珑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猜出来乐清歌单独把她叫出来的用意。
“宫九是不是被反噬了？”乐清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月玲珑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还想隐瞒？”乐清歌道：“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和他之间有私情吗？”
月玲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却露出浅浅的笑意，让她整个人都温柔了：“我们之间不是私情，而是感情。”
“他是残梦楼的楼主，我是他的护法，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多年，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你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的损失，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
月玲珑的眼神温柔极了，明明白白写着对一个男人的爱意。
“感情吗？”乐清歌神色复杂地看着月玲珑，好一会儿才道：“你说是感情就是感情吧。就算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我也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健健康康地活着。可他现在健康吗？头发都白了，你还不准备说吗？”
不可否认，看到月玲珑被宫九压在身下那一幕，不管是真是假，都很刺眼，但她更关心宫九的身体。
“你是精通医药不错，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医术你是见识过的，你若真心为了他好，就把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乐清歌已经把话挑明，月玲珑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宫九，宫九若一直这样，她们争来争去也没有意义。
“我和荣天并没有去雪地城，而是在你们后面赶了回来。你离开之后，我们遇到了十二生肖的子鼠和午马，不得已才改道青峡。老刀把子联合了三十六势力在青峡阻截我们，摆下了几千人的八门金锁阵。因为人数太多，引来了陇右道的驻军围剿。”
听到老刀把子带的人有几千人之多，还摆下八门金锁阵，乐清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几千江湖人士聚集，还都不是什么名门君子，的确能引动驻军出动剿匪。
“楼主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发狂，以一己之力降下漫天荒火，整个青峡成为一片火海，之后他就失踪了。”
陇右道两万驻军损失了几万人，这件事不可能善了，残梦楼必然是第一个被清查针对的。
荣天让十六玄黄血卫去寻找宫九下落，自己带着人先返回残梦楼安排其他人尽快转移，多保存一些实力。
要知道残梦楼这些暗线训练起来可不容易，他们准备了二十年才有现在的成果，不能被一网打尽。
半路上月玲珑感觉到宫九的情况很不对劲，不放心又折返回来，找到玄黄血卫的人与他们一起寻找宫九。
“我们找到主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变老，主子抛下我们自己离开就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变化。”
月玲珑娓娓道来，把前面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知道在宫九心里乐清歌是不一样的，也明白乐清歌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她对宫九有情。
她说出这些，其实也是想看看乐清歌知道这些事之后会怎么做。
“什么变化？”乐清歌问。
“头发白了，自然是变老了。”
“老到什么程度？”乐清歌追问。
“头发都白了，你觉得呢？”月玲珑意味不明地看了乐清歌一眼：“无非满面皱纹弯腰驼背而已。”
乐清歌看了远处一眼，想象了一下宫九七老八十会是什么样子。
大炎王国第一绝色美男，就算七老八十也不会丑，反而会很有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