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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性的进攻受挫,并未让岳托感到意外,反而激起了这位贝勒爷的兴趣。一座能让杨国柱、王朴联军铩羽而归,又能让苏克萨哈的精锐碰一鼻子灰的明军堡垒,显然不是寻常货色。当岳托率领主力万余人抵达铁山堡外围,与苏克萨哈汇合后,他并没有急于发动新一轮的猛攻,而是亲自策马,远远地观察着这座矗立在要冲之地的坚城。

城高池深,旌旗严整,墙头守军肃立,隐隐透出一股剽悍之气。岳托久经战阵,直觉告诉他,这块骨头不好啃。

“贝勒爷,奴才无能……”苏克萨哈上前请罪。

岳托摆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铁山堡上:“不怪你。这位林守将,有点儿意思。传令下去,四面合围,深沟高垒,困死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粮草可以消耗。”他采取了最稳妥,也最残酷的策略——长期围困。以清军的机动力和兵力优势,断绝铁山堡与外界的联系,待其粮尽援绝,自然不战自溃。

清军开始大规模构筑营垒,挖掘壕沟,设立拒马,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架势。游骑四出,扫荡周边,彻底切断铁山堡的一切补给线。

堡内,气氛凝重。岳托的选择,不可谓不高明。虽在林天的预料之中,却也最是棘手的情况。铁山堡存粮虽丰,但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一味的被动防守,只会逐渐被耗干。

“不能让他这么舒服地围着我们。”林天召集核心将领,目光扫过众人,“岳托想困死我们,我们就得让他疼,让他睡不着觉,让他觉得围困我们代价太大!”

王五皱眉:“将军,敌众我寡,野战绝非其敌,如何让其能觉得疼?”

林天走到沙盘前,这是根据哨探情报和俘虏口供制作的周边地形沙盘,虽然粗糙,但山川河流、道路村落一目了然。他的手指点在清军大营侧后方约十里处的一条狭窄山谷——“野狼峪”。

“这里,是清军从北面转运部分粮草物资的必经之路,虽然他们主力押运走大路,但一些小批量的补充,或者传令兵,可能会贪近走这里。”林天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静的算计,“这里地势险要,适合埋伏。”

张铁头眼睛一亮:“将军是要派兵出去打埋伏?俺去!”

林天摇摇头:“不。我们不出动大队人马。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造成最大的破坏和恐慌。”他看向周青,“你挑一批最机灵、熟悉山地、会摆弄火药的人,人数不要多,几十人足矣。带上足够的地雷、炸药和弩箭。”

“地雷?”众人一愣。这个时代虽有地雷(如“万人敌”),但多是守城用的巨型爆炸物,或者简单的踏发陷阱。

林天解释道:“不是那种大家伙。我让宋先生赶制了一种小型化的铁壳雷,内填火药铁珠,用引信或绊发装置引爆,威力足以杀伤方圆数步之内的人马。你们的任务,不是去和清军硬拼,而是潜入野狼峪,在关键路段大量布设这种地雷和陷阱。然后,埋伏在两侧山崖,用弩箭狙杀试图排雷或通过的小股清军。”

他顿了顿,继续道:“记住,你们的目的是骚扰和封锁,不是歼灭。打掉他们的斥候,炸毁他们的物资小队,让这条小路变成死亡通道。让清军知道,就算离开我们堡墙视线,他们也不得安宁!我要让他们运送一根箭矢,都得付出人命的代价!”

这是一种超越时代的“非对称作战”思维,强调心理威慑和持续消耗,而非正面决战。王五等人听得目光发亮,他们从未想过仗还可以这么打。

周青毫不犹豫地领命:“属下明白!定让鞑子在这野狼峪,留下买路财!”

当夜,周青亲自挑选了五十名身手最好的夜不收和工兵,携带大量新式地雷、炸药和强弩,悄无声息地潜出铁山堡,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天后,野狼峪方向传来接连不断的沉闷爆炸声和隐约的喊杀声。岳托很快接到了报告:一支二十人的运粮小队在通过野狼峪时遭遇不明爆炸和弩箭袭击,全军覆没,粮车被焚。派去查看的一个牛录(300人)也在峪口触雷,死伤数十人,连袭击者的影子都没看到。

“地雷?埋伏?”岳托皱起眉头。这种神出鬼没的打法,不像明军的风格。他加派了斥候,但野狼峪地形复杂,对方又极其狡猾,清军斥候接连损失,却始终无法清除那些防不胜防的陷阱和冷箭。一条重要的辅助通道,就这样被无形地切断了。

这还只是开始。

林天并未满足于此。他利用堡内有限的资源,开始玩起了“心理战”和“技术压制”。

他让工匠赶制了一批简陋的“喇叭筒”(土制扩音器),挑选几个大嗓门、会几句满语的士兵,在夜间登上堡墙,对着清军大营方向喊话。内容无非是渲染清军残暴,宣扬铁山堡抵抗决心,甚至编造一些“岳托虐待士卒”、“某某贝勒欲取而代之”的谣言。声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虽不能动摇军心,却也让清军将领不胜其烦,无法安眠。

更让清军头疼的是铁山堡的“超视距”打击。宋应星呕心沥血改进的望远镜,虽然只有寥寥几具,却成了守军的“天眼”。清军大营的布置、兵力调动、甚至将领的活动,都在望远镜的观察之下。守军的床弩和轻型火炮,因此可以进行超越普通目视距离的“精准”打击(相对这个时代而言)。虽然命中率十分感人,但偶尔呼啸而至的巨大弩箭或炮弹落在中军大帐附近,还是让岳托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频繁转移指挥位置。

最让岳托感到憋屈的是,他空有数倍于敌的兵力,却像一头猛虎面对一只蜷缩成刺猬的猎物,无处下口。强攻的话,己方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不会太小;围困,对方却不断用小刀割肉,还总能提前洞察自己的动向。

“这林天,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岳托第一次对这座堡垒和它的指挥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将骚扰、心理战、技术优势运用到极致的打法,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堡内的守军,则在这种主动出击、屡屡得手的行动中,士气愈发高涨。他们发现,凶名在外的满洲铁骑,并非不可战胜。在将军的奇谋妙计下,他们同样可以让敌人焦头烂额。

林天站在堡墙上,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爆炸声,看着清军大营因为一次“精准”的弩炮射击而引发的小规模骚动,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他知道,这些小手段只能迟滞和骚扰,无法从根本上击败岳托。真正的胜负手,还在后面。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不可避免,在正面对战来临前,要最大限度地削弱敌人的士气和实力,为铁山堡争取每一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