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天色在压抑中逐渐放亮。堡墙之外,旷野寂寥,除了被风吹动的枯草,并无任何异状。那潜伏在黑暗中的威胁,仿佛真的只是众人的幻觉,随着夜色一同褪去。

然而,羊角堡内无人敢真正放松。林天那句“天亮之前,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个人心里。直到太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驱散了最后一缕黑暗和寒意,堡门才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一缝,一队精锐哨兵谨慎地外出巡视,确认周边数里之内确无伏兵,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稍稍缓解。

王逵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同样一夜未眠的林天,声音沙哑:“他娘的,真是见了鬼了!折腾一宿,屁都没一个!莫不是真看花眼了?”

林天用冰冷的清水搓了把脸,试图驱散疲惫,眼神却依旧清亮:“大人,未必是坏事。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戒备森严,让对方觉得无隙可乘,才不得不退走。但这更说明,的确有人在盯着我们,而且耐心极好。”

他顿了顿,看向校场方向,那里已经开始响起士卒们操练的呼喝声:“经过这一夜,弟兄们的警惕性更高了,这是好事。但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全员紧绷,久了士气会垮。得想个长效的法子。”

早饭后,林天并未立刻开始高强度的战术操练,而是将所有人集合起来,包括那些负责后勤的妇孺。

“昨夜,大家辛苦了。”林天站在一处矮台上,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却坚毅的脸,“我知道,很多人没合眼。但我们也证明了,只要咱们准备充分,警惕性强,任何想来打主意的宵小,都别想轻易得逞!”

他的话让众人挺起了胸膛,一夜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但是,防贼千日,不能光靠熬着。”林天话锋一转,“从今天起,我们要把堡寨,真正变成一座铁打的营盘!让那些敢来窥视的杂碎,无从下手,望而生畏!”

他开始布置一系列具体的防务强化措施:

“第一,哨戒制度化!明哨、暗哨、游动哨,分班轮换,职责清晰,信号明确。尤其是夜间,暗哨要提前埋伏到位,位置每日一换,绝无规律可循!”

“第二,工事强化!墙头多备擂木滚石,关键地段设置绊索、铃铛报警。墙根外的灌木杂草,全部清除干净,五十步内不留任何遮挡!”

“第三,应急演练!每日随机选定时辰,以锣声为号,演练紧急集合、据点防御、伤员转移。要求是:锣响之后,一炷香内,全员必须到达指定位置!”

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具体,操作性极强。众人听得仔细,纷纷点头。

说干就干。整个羊角堡如同一个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男丁们分成数队,一队继续由林天带领进行适应性操练,保持战备状态;另一队则在王逵和王五的带领下,开始大规模清理墙外障碍,搬运石块木材,加固工事;妇孺们则负责编织更多的草绳(用于绊索)、缝制沙袋、烧制更多的开水以备不时之需。

赵瘸子又接到了新任务:尝试制作一些简易的报警装置。他琢磨了半天,找来一些破铜烂铁,敲敲打打,竟真让他弄出几种玩意:一种是用细线牵动、挂着小铃铛的简易绊铃;另一种是利用杠杆原理,踩中就会弹起、发出巨大声响的机关(虽然经常失灵);还有一种是用掏空的竹节和碎石做的,一拉绳子就能哗啦作响的“惊鸟器”。虽然简陋,但布置在关键隘口和墙根下,多少能起到预警作用。

张狗儿带领的侦察小组任务更重了。他们不再仅限于远远了望,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向外渗透,仔细勘察堡寨周围数里内的地形、水源、路径,记录下任何可能被利用的隐蔽点或进攻发起位置,并绘制成简单的地形草图呈报给林天。林天则根据这些信息,不断调整哨位和防御重点。

日子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却又异常充实的备战中一天天过去。堡寨的防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森严起来。墙外变得开阔整洁,墙头防御物资堆积增多,哨兵的巡视更加规律且难以捉摸,士卒们对应急锣声的反应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有条不紊。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消失了,至少,再没有出现夜间的异常动静。但林天心中的那根弦却从未放松。他深知,表面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对手越是耐心,所图可能就越大。

这天下午,林天正在校场上指导士卒们练习如何依托巷口的柴堆、石磨等物进行小组协同防御,张狗儿又一次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

“林头儿!有发现!”他将林天拉到一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小块深蓝色的、质地粗糙的布条,“这是在北面林子边缘,一处荆棘丛里找到的,挂得很高,不像是无意中刮掉的。看这布料和颜色,绝不是咱们附近堡寨的人会穿的,更不是鞑子的。”

林天接过布条,仔细摩挲查看。布料很差,染色的工艺也很粗糙,但这种蓝色确实少见,更像是某些地方乡勇或者……土匪喜欢用的标识色。

“还有,”张狗儿压低声音,“我们在几个可能藏人的地方,发现了少量埋得很隐蔽的粪便,看干涸程度,就是这一两天内留下的。对方很小心,但人总要拉撒,还是留下了痕迹。”

林天目光一凝。布条,粪便痕迹……这些都印证了他的猜测。确实有一股外部势力在长期监视羊角堡,而且人数可能还不少,否则不需要在外长时间潜伏。

“能判断大概人数吗?”林天沉声问。

张狗儿摇摇头:“痕迹很分散,也被刻意处理过,无法准确判断,但……起码不少于十人。”

不少于十人……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如果是土匪,那必然是黑风寨那样的悍匪;如果是溃兵,那也是成了建制的乱兵。

“做得很好。”林天拍拍张狗儿的肩膀,“这些发现,暂时不要对外说。继续监视,尤其注意他们可能留下的记号或者联络痕迹。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什么时候动手。”

“明白!”张狗儿重重点头,眼神锐利。

林天握紧了手中的蓝色布条,目光投向堡寨北方那连绵的山峦,眼神冰冷如铁。

敌人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剩下的,就是等待他们忍不住伸出爪牙的那一刻。

而羊角堡,这把经过精心打磨的猎刀,已然饥渴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