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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了海东郡叛乱的性质和严重性后,丞相李斯与新继位的扶苏皇帝在咸阳宫进行了一次深夜密谈。摇曳的烛光下,两人面前的巨幅地图上,海东郡那片多山临海的土地被朱笔重重圈出。共识迅速达成:必须动用帝国最精锐的水陆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速战速决,绝不能给那个狡诈的徐琰任何站稳脚跟或与其海外基地建立稳固联络的机会。

然而,选择统兵大将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李斯指着地图,向年轻的皇帝分析:“陛下请看,海东郡地形极为特殊,境内山岭纵横、密林覆盖,海岸线更是曲折破碎,大型陆军兵团难以展开,极易陷入被动。叛军皆熟悉当地一草一木,极善利用复杂地形周旋、偷袭。更棘手之处在于,徐琰的真正根基在海外星罗棋布的岛屿之上。若不能一举摧毁其海上力量和作为老巢的海外基地,即便我军暂时将其逐出海东郡,他也完全可以退守海岛,凭借舟船之利,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届时必将成疥癣之疾,后患无穷。”

因此,此战的主力,必须是水师,而且必须是一位既深谙水战精髓,又能巧妙协调陆师协同作战,作风强硬、敢于也善于跨海远征的帅才。

李斯深邃的目光,在将星谱上巡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楼船将军屠睢的名字上。屠睢,军中宿将,资历深厚,早年曾追随老将王翦平定楚地,后又参与了对百越的征伐,对南方的水土、气候,乃至越人的作战方式都极为熟悉,尤其精于水战指挥。其人性情刚毅果决,治军严厉,用兵风格以狠辣迅猛着称,正适合用来对付徐琰这等狡诈且拥有海上退路的劲敌。

“陛下,”李斯趋前一步,郑重建言,“徐琰此獠,不过一隅小丑,竟敢倚仗海险逞凶,非施以雷霆重击不能速平。臣观诸将,唯楼船将军屠睢,老于兵事,尤善水战,熟知东南情势,可当此任。请陛下授其节钺,总领征讨海东之全权!”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扶苏虽初登大宝,对具体将领的脾性才能不如李斯那般了如指掌,但他深知这位托孤重臣的老成谋国,也明白平定叛乱刻不容缓,当即准奏:“丞相所言极是!朕便依卿所荐。即刻拟诏:命屠睢为伏波将军(临时加封的显赫名号,以示重视与授权),总领楼船水师及会稽、闽中两郡步卒,合计五万精兵,克日东征!务期擒杀首恶,平定叛乱,扬朕大秦天威于海上!”

诏书迅即下达。咸阳城外,渭水河畔的楼船军营顿时如同苏醒的巨兽,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高大的楼船战舰如同水上城垣,灵活的艨艟斗舰穿梭其间。水军士卒们喊着号子,紧张地检修船体、搬运堆积如山的箭矢、粮草和攻城器械。空气中弥漫着桐油、铁锈和紧张的气息,一派大战将至的肃杀景象。

屠睢接旨时,面容冷峻,眼中却燃起好战的火焰。他并未有丝毫耽搁,立刻在中军大帐召集麾下主要将领,铺开海东郡详图与各方汇集来的叛军情报,昼夜不息地研究、制定作战方略。他的计划核心明确而凌厉:首先,以强大的楼船舰队为主力,迅速建立海上封锁线,彻底切断徐琰叛军与海外基地的一切联系,瓮中捉鳖;同时,充分利用舰队的机动性,选择关键地点,运送精锐步卒实施多点登陆,对叛军活动的核心区域进行分割、拉网式清剿,务求全歼,不使一人漏网。

为确保行动顺利,他还特意下令,从归附的越人中重金征募熟悉当地山情水路的可靠向导。同时,他也对随军御史下达了严酷的军令:对于任何敢于依附叛军、提供粮草、情报或藏匿的越人部落、村寨,一经查实,不分首从,尽数屠戮,焚其聚落,以最血腥的手段儆效尤! 他要的,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要从根本上彻底断绝徐琰在当地获取任何支持的土壤,以绝对的恐怖震慑所有心怀异动者。

吉日,誓师仪式在渭水畔隆重举行。屠睢登上前所未有的高大旗舰,接过象征生杀予夺大权的节钺。随着他一声令下,战鼓擂动,风帆尽扬。庞大的大秦楼船舰队,承载着新生帝国的威严与怒火,自渭水而黄河,再顺流东下,浩浩荡荡,直扑那波涛汹涌、战云密布的东南海疆。一场关乎帝国海疆安宁与统一的跨海征伐,就此拉开沉重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