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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帝国上下因新律颁布而呈现出一派革新气象之际,一封插着三根赤羽的紧急军报,如同一声突兀的警钟,携着东南海疆的咸湿与烽烟,昼夜兼程,直抵咸阳,重重地砸在了丞相李斯的案头。这份军报发自遥远的海东郡(大致位于后世福建、浙江部分地区,秦征服百越后所设边郡),郡守的笔迹仓促而凝重,奏称:郡内局势已出现异常动荡!

奏报详述,近月以来,海东郡沿海的句章、东冶等数个县治,接连发生小规模骚乱。起初,不过是乡民聚众抗缴新增加的渔盐之税,或躲避开凿灵渠的繁重徭役,地方官吏依循旧例,派兵弹压,拘捕了为首数人,本以为风波可息。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超预料。骚乱非但未能止歇,反而如岸边的藤壶般,悄然向周边区域蔓延、升级。更令人心惊的是,乱局中开始出现了一些身份不明、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他们行动诡秘,来去如风,专挑夜深人静之时,袭击防卫松懈的乡级粮仓和边远戍所,抢夺兵器粮秣。其行动进退有据,配合默契,绝非寻常流寇或饥民所能为。

最让海东郡守寝食难安、也让此刻阅览奏报的李斯瞳孔骤缩的,是随军报附上的一幅简陋绢图——上面清晰地摹画着一面在交战地被发现的旗帜式样:一个硕大、古拙的“徐”字,在烽火中狰狞招展。

“徐”字旗的出现,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帝国高层记忆的迷雾。这个姓氏,无可避免地指向了那个在始皇帝晚年,曾极尽荣宠、率领着数千童男童女和百工匠人,乘坐庞大的楼船队,扬言东渡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为始皇帝求取长生仙药,最终却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的着名方士——徐福!

难道,徐福当年并非葬身鱼腹,或迷失于茫茫大海?难道他果真找到了海外仙山(抑或是某个不为人知的岛屿或大陆),并且经营起了自己的势力?如今,是他的后人,或是他当年的部众,积蓄了力量,竟敢公然亮出旗号,反叛大秦?

军报后续内容更添忧虑。郡守陈情,这些打着“徐”字旗号的作乱者,极其狡猾地利用了海东郡境内山峦叠嶂、海岸曲折、丛林密布、朝廷控制力相对薄弱的复杂地形。他们行踪飘忽,避实击虚。更棘手的是,他们似乎与当地一些未被完全同化的越人部落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获得了暗中支持。官军几次组织清剿,往往疲于奔命,要么扑空,要么反遭伏击,犹如重拳砸入绵软的海沙,效果不彰。郡兵有限,顾此失彼,长此以往,恐有糜烂之险。

“海东郡……徐福余孽……”李斯放下军报,指尖在冰冷的案几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深邃的眼眸中寒光闪烁。他立刻洞察到,这绝非普通的地方民变或越人部落的寻常反抗。徐福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符号,关联着始皇帝求仙的旧事,潜藏着某种“海外别有洞天”的蛊惑力。若起事者真是以徐福的名义,其图谋恐怕远非劫掠财货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想依托海外根基,割据东南海疆,甚至妄图复辟某个早已湮灭的古老幻梦。

北疆匈奴的威胁在蒙恬将军的镇守下暂得缓解,国内推行新政正值关键时期,此刻东南海疆又起波澜。帝国仿佛一具刚刚调好弦的巨琴,总有不谐之音从意想不到的角落迸发。李斯深知,对于这种明显带有分裂倾向、且可能勾连海外势力的叛乱,必须采取雷霆手段,在其星火未成燎原之势前,予以最迅速、最彻底的扑灭。否则,帝国这漫长而脆弱的海岸线,以及广袤的南方新附之地,将永无宁日。

他再无迟疑,立刻签署命令,动用帝国精心布置在东南沿海及百越之地的暗探网络,命其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动荡区域,尽快查明作乱者的真实底细——首领究竟何人?是徐福本人重现,还是其子嗣、门徒?其兵力、装备、据点分布如何?最重要的,是其确切的意图与最终的图谋!

同时,他的目光已扫过殿侧那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落在蜿蜒的东南海岸线上,心中飞速盘算:应从何处抽调精锐?是调遣平定百越的南方军团旧部,还是从中原派遣一支新军?又该任命哪位将领挂帅,方能适应那里的山海地形,以最小的代价,迅捷无误地将这簇从海外飘回、试图焚毁大秦根基的危险火焰,彻底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