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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对胡亥的“教导”,如同精心调配的毒药,剂量精准,目标明确。他深知,要彻底掌控这位年幼的公子,使其成为自己手中听话的傀儡,仅仅投其所好、纵容享乐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从根本上扭曲其心性,将其**刻意引导向骄奢淫逸、不辨是非的深渊**。

他利用伴随胡亥出行的机会,进行现场“教学”。一次,胡亥乘坐着华丽的车驾,在咸阳街道上驰过,看到路旁跪伏的百姓和低矮的民居,随口说了一句:“这些人住得如此简陋,真是无趣。”

赵高立刻抓住机会,凑近低声道:“公子乃天家贵胄,龙章凤姿,自然与这些草芥之民不同。您的车驾、服饰、宫室,皆需配得上您的身份,方能彰显皇家威仪。陛下富有四海,您身为陛下爱子,享用些世间珍品,乃是天经地义。” 他巧妙地将奢侈享受与“皇家威仪”、“天经地义”挂钩,消除胡亥可能产生的任何一丝不安。

又一次,胡亥因一件小事不如意,鞭打了一名侍从。赵高非但不劝阻,反而在事后对胡亥说:“公子做得对。这些奴婢,生死皆操于主人之手。若不能令主人满意,受罚乃是本分。公子需让他们知道,您的喜怒,便是他们的天命。如此,他们才会战战兢兢,尽心侍奉。” 他将暴戾残忍美化为维护主人权威的必要手段,助长胡亥的任性妄为和对他人生命的漠视。

赵高还时常向胡亥讲述前代亡国之君(如夏桀、商纣)如何穷奢极欲、恣意享乐的“轶事”,但他讲述的角度却并非警示,而是带着一种隐秘的羡慕和诱导。

“公子可知,那商纣王酒池肉林,与美人嬉戏,何等快活!虽然后世儒生诋毁,然其生前享尽人间极乐,岂不痛快?” 他扭曲历史,将亡国之君的昏聩行为描绘成一种值得追求的“极乐”,潜移默化地腐蚀着胡亥的价值观。

更甚者,赵高开始教导胡亥如何利用身份和权力来满足私欲。他教胡亥如何向少府索要超出份例的财物,如何暗示地方官员进献奇珍,如何欺上瞒下,将一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据为己有。他将这些行为包装成“聪明”、“懂得运用权力”,让胡亥在一次次得逞中,体验权力带来的快感,并对此习以为常。

在赵高系统性的腐蚀下,胡亥的骄奢之气与日俱增。他对物质享受的要求越来越高,脾气愈发暴躁,对宫人动辄打骂,并且开始学会利用“公子”的身份谋取私利。他视赵高为唯一理解他、支持他、能帮他达成愿望的人,对其依赖日深。

而这一切,都被赵高巧妙地掩盖在“公子年幼活泼”、“陛下爱子当享殊荣”的幌子之下。偶尔有正直的宫人或官员看不下去,向始皇或负责宫廷事务的官员反映,也大多被赵高利用职权或巧言搪塞过去。他甚至会反咬一口,说那些进言者是嫉妒公子受宠,或者受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暗指扶苏或其支持者)指使。

胡亥,这个原本或许只是被宠坏的少年,在赵高这只无形黑手的持续推动下,正加速滑向昏聩与堕落的泥潭。一颗未来的毒瘤,在帝国宫廷最核心的位置,悄然滋生、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