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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五代异闻録 > 第44章 金陵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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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梦笔驿驿馆内,青竹和石重裔套了澄言和尚一晚上话,终于问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澄言和尚提到分斋饭的时候,听了一句“皇太弟”。

澄言和尚从小在长安附近的青龙寺长大,一口官话关中音比较重,青竹在崂山长大,听着这三个字发音,疑惑道:“凰台地?啥意思?凤凰台那块地?”

“你什么耳朵?澄言你给我一贬去,你就是有口音,说梵语说得官话都串味了。三个字都说不清楚。”石重裔身在天家,哪里不知道这三个字的真实含义。

青竹挠挠头,澄言挠挠光头,两人好奇的看向石重裔。

“看我干嘛,什么玩意儿,就三个字想不明白,皇,皇帝的皇,太,太子的太,弟,兄弟的弟。真费劲,明白了吧?”石重裔费了半天劲跟这俩人解释。

青竹脑子转的快些,道:“哦,这么个皇太弟。就是哪天你哥哥石重贵登基了,你能去讨要一个的职位?”

“我谢谢你啊,躲还来不及呢?还讨要?嫌自己命长了是怎么着?”石重裔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澄言也算是听明白了,问道:“这皇太弟有什么说法?剡王殿下这么大反应?”

“别叫殿下,就叫我石重裔挺好,我现在巴不得离着个王位远远的。”石重裔揉着太阳穴说道。

青竹听了澄言的话,眉头一挑,笑道:“皇太弟啊,这可不是个好差事。你出家之人,果然是不懂朝中这些弯弯绕绕。”

“你懂?”澄言对着这俩没正形的人,只能反唇相讥。

石重裔把话头接过去道:“皇太弟他就不是个差事,这是个储位。皇位传承三种方式,第一就是父死子继,这个在中原王朝当中最是正统,第二就是兄终弟及,第三才是什么狗屁的禅让退位。南唐皇室明明嫡长子在世,又有子嗣延绵,搞什么兄终弟及?”

涉及到皇位传承,澄言再心无旁骛一心礼佛也知道里面事情不小,青竹接着问道:“你再仔细回忆回忆,那个宋王后是跟谁说的,怎么个情景?”

澄言皱着眉,闭着眼睛会议道:“分斋饭的时候,我路过宋王后身边,依稀记得是宋王后牵着世子徐瑶的袖子,之前好像是说什么,今日你父王登基大典一切顺利,加封皇太子的旨意要挑个良辰吉日昭告天下。”

“然后呢?”青竹追问。

澄言又想了想,道:“世子徐瑶当然是谢过他母后,然后我分完了斋饭,回去的时候看王后指着不远处的徐景遂,然后才听到皇太弟三个字。”

石重裔明白过来,想了想道:“八成是作为一代枭雄的老爹徐知诰,知道这个兄终弟及的事情不靠谱,一直压着不同意,老娘这边在做大儿子的工作。希望徐瑶登基上位以后,储位留给弟弟。”

青竹心里品了一下,同意了石重裔的判断,抄起笔,又在小册子上写了一笔:南唐储位有纷争,或有立皇太弟的可能。

回忆完当时的场景,澄言睁开眼睛疑惑道:“为啥我们说徐瑶都管他叫世子殿下,管徐知诰只称南唐国主?他不是今天登基称帝,诏书上自称都是朕。”

石重裔尴尬的笑笑道:“这不就是文字游戏么?我们管人家叫南唐,人家自称唐,据说徐知诰生父姓李,自己是正经前唐宗室后裔。不过他给大晋朝廷上书,用的是南唐国主的名头,规制形同王爵。人家关上门在江南称帝,那我大晋想管也管不着啊。”

青竹这才明白过来,当着大晋使团的面,石重裔一直称徐瑶为王太子或者世子。

经过青竹和石重裔这一番锲而不舍,里应外合的套话,澄言在南唐宫内的所见所闻俱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被掏了个干净。三人又说了会闲话,便回房睡去。

次日,使团众人之前忙活一天,各自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陆续起床。因为禅让登基大典的缘故,金陵城内戒严好几天,两女素知金陵城的繁华,可惜没机会去逛。

登基大典已毕,旨意下达全城大庆三日,不宵禁,城内各路店家各个喜气洋洋,卯足了劲要把之前的损失的生意补回来。

石重裔在使团中身为钦差正使,自然是没法陪着云婵去逛街,算是躲过一劫。青竹一个编外闲散道士哪里能躲得过去?

用过了早饭,云婵和司裴赫已经整装待发,两人这几日在驿馆中,把金陵城内几处商业街道都做了详细的标注。

青竹看了密密麻麻的简易舆图,用求救般的眼神看了看澄言和尚,和尚闭目合十,手中夹着念珠,装模作样在诵经,就是假装听不见,看不到。

德鸣默默站起身,坚定的站在青竹身后,悄声对师叔说道:“两贯钱,我可以陪你去,不然我装拉肚子。”

青竹朝着德鸣头顶慢慢的砸下一个爆栗,咬着牙根说道:“成交,路上糖葫芦自己买!”

到了金陵城也有几日,前几天在忙活使团的事务,还没来及观光,根据二女勾画的简易舆图,青竹大致才对金陵城有个初步的认识。

金陵城的主要商业分为南北两市,南市靠近长江,紧邻码头,是外地商人云集之地,也是货物进出口的繁忙港口区域。

南市的大商行往往从事远程贸易,来自吴越、闽地、岭南甚至更远的海外东瀛、南海地区的商品汇聚于此,形成了南市的特色。南市主要售卖丝绸、香料、瓷器、金银器物等高端商品。

北市靠近皇宫及官府,商业氛围偏向于本地民众的日常生活需求,价格较为平民化。街道两侧是林立的杂货铺、药材铺、布行、茶楼等。北市多是小规模作坊和家庭式铺子,商品种类繁多,走的是量大、实用的路线。

按照司裴赫和云婵的意思,今日出门晚了些,就近逛逛南市的商行,正好看看哪些货品可以运到中原或者北方贩售。

青竹哪里敢有什么什么意见,老老实实充当工具人的角色,德鸣更好打发,他的袖袋里装着师叔打赏的沉甸甸的两贯钱,那日子过得真是富足。

经过几天的闭市,重新开始的南市街道上真是热闹非凡。一行四个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阳光透过楼宇间的狭隙,洒在青石板路上,铺展出一片温暖的金色光晕。

各色货物陈列在街道两旁的店铺里,坐商和摊贩还是有区别的,店铺的伙计不用声嘶力竭的吆喝,只是不停地在店门口换着花样的摆设自家货品,用来吸引往来行人。

两位姑娘一路说说笑笑,不停指点江山,健步如飞。青竹一脸生无可恋,肩上背着云婵和司裴赫买下的各种货品,一手还拽着德鸣,无精打采的跟在后面。

云婵目光四处打量着,时不时驻足挑选一些江南特产,她是江南出身,知道哪里的绸缎最好,什么样的香料最醇。她拈起一块色泽艳丽的丝绸,打量了片刻后对司裴赫说道:“这种‘苏杭绢’绵软轻薄,质地上乘,带回中原卖肯定好。中原冬寒夏暑,用这种丝绸做衣衫,透气凉快,绝对好销。回头可以从苏州进一批,成本怕是还能低半成。”

司裴赫捏了捏丝绸的边角,点点头道:“确实,这种绢料轻盈,夏天穿最为合适。那个谁,过来一下,让我给你量量。”

青竹听见司裴赫召唤,忙不迭得跟了进去,小裴姑娘拿着尺子给青竹量了量身高,肩宽,白了他一眼道:“长这么高个子,浪费布料,一丈绸子也做不了两身衣服,还是德鸣好,估计能做三四套。”

德鸣一听还有自己的份,咧嘴笑道:“谢谢小裴姐姐,德鸣不挑,有就行。”

云婵又取过几个样色,接着说,“这几匹的颜色,都是水碧、桃红之类,虽是艳丽,但不过分张扬,正适合那些中原世家大族的后宅。”

两人说得投机,青竹在旁边听得频频点头,但也不插话。说到绫罗绸缎,布料服装这些事情,大老爷们基本就跟傻子差不多。

倒是德鸣,刚刚司裴赫买了一丈“苏杭绢”要给他和青竹师叔做衣服,小家伙开心的紧,蹦蹦跳跳出了绸缎庄,去了街对面一家卖糕点的小铺子,挤到摊位前,笑眯眯地对老板说道:“来几块桂花糕,再加点椒盐栗子。”

老板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好递过,德鸣拆开一块糕点便塞进嘴里,嚼得满脸满足,回头正看着青竹扛着大包小包出来,说道:“师叔威武,也就是我师叔,一般人哪有这个体格,来吃口糕,补补体力。”

青竹看了看德鸣手上的点心,一脸悲愤道:“你倒是会享受,全程师叔我当挑夫。牵头驴子出来也比带着你强啊。来,小包裹你也扛着。”

在青竹摁着德鸣往他身上装包裹之际,云婵和司裴赫在另一处药材铺子选中了一些香料和药材。

云婵指着几包青黛和桂皮,向司裴赫介绍:“这些都是江南出产的好货,青黛染料颜色深远,可以用来染布。桂皮味道浓烈,可以调味入药。这些药材若带回北方,既可以做生意,也可以自用,冬天熬药炖汤时最好不过了。”

司裴赫皱了皱眉头,沉吟道:“但北方路途遥远,运河水路湿气又重,带着这些怕是容易损坏?”

云婵笑道:“无妨,我有法子。我们吴越运送药材都用油纸裹好,再用薄绸裹些生石灰夹在里面,既不怕潮,也不容易碎。”

司裴赫听了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多谢姐姐指点。”

青竹见他们挑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继续走,却见德鸣又豪气买了几串糖葫芦,悠闲地吃着,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这南市真是个好地方,什么都有,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齐全。就是糖葫芦贵了些,四串居然要了我十文钱,还好都是师叔给的赏钱。”

德鸣吃得正带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抬头正看见青竹师叔一脸仇恨的盯着他,德鸣怯怯道:“师叔,吃糖葫芦?提提神?”

南市大街跟城中御道平行,越往北,贩卖的货物越是贵重。云婵一边走,一边跟司裴赫讨论道:“这几家点的货物多是江南和海外的奇珍,中原少见。那边的南珠、象牙,都是从海外运来的。南珠尤其珍贵,质地细腻、圆润饱满。咱们可别在这里进货,听闻在南汉那边,进价起码可以便宜三成。”

“这里面有这么大的利?”司裴赫奇道。

“岭南之地本就跟江南交通不便,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运费。”云婵神神秘秘的跟司裴赫嘀咕道,“若是有海船,直接从海上走,运费自然就降下来了,这些东西个小价高,只要能安稳的从岭南之地运回中原,中间差价不知凡几。”

青竹扛着大包走在前面,听着两人讨论江南货物,心想这趟下来,自己光是扛这些货,也算是练了一趟筋骨。他瞥了一眼德鸣,又见他吃得满嘴流油,摇摇头,叹道:“你这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败了胃口,坏了肠胃。等回去了,晚饭不许吃了。”

德鸣根本没在怕的,拍了拍胸口,里面塞着满满的小零食,道:“师叔你吓唬谁呢,有这些,谁晚上还吃饭?”

这么一个师侄,青竹实在拿他没办法,这孩子现在还没一阳动,青竹很多修炼法门德鸣还练不了,看着小家伙嘚瑟的模样,青竹心里暗自发狠,等你什么时候开始筑基了,你留神师叔的手段。

此时,梦笔驿的驿卒一脸焦急,脚步飞快地穿行在南市的热闹街道上。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短襦,襦下系着一条粗布窄袍,宽腰带紧束,一直在街道两旁的人群里东张西望,猛然瞧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颇为显眼的青袍道士。

那驿卒喜出望外,待看清了脸确实是青竹道长,一边喊一边飞奔了过来:“道长,道长留步啊。”

青竹也是一脸诧异,看着驿卒冲着自己奔来,奇道:“这位大哥请了,有何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