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礼饶有兴致地穿过回廊,远远就瞧见袁松年正在药圃里侍弄灵植。
老前辈感知到气息抬头,手中药锄“咣当”掉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
“主家醒了?经脉可有滞涩?气血运行可还顺畅?”
袁松年粗糙的大手直接按在陈谨礼腕间,真气如春风般扫过全身,仔细检查一番后,方才松一口气。
陈谨礼被这连珠炮似的发问逗乐了:“您还是别叫晚辈主家了,听着怪怪的,托您的福,不仅无恙,似乎还得了些造化。”
说着掌心向上,一缕金红交织的火焰在指尖跃动,火苗里隐约有麒麟虚影奔腾。
“不可不可,小友可是先祖预言中的复兴之主,岂能无礼?只是说来怪哉,祖血竟与主家的经脉完全相融了?”
袁松年不免一阵好奇。
麒麟祖血,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吸收得了的。
即便是他自己,当年也是借着擎天部的祖传秘法,才得以降服了一缕麒麟祖血,成就了如今的境界。
陈谨礼并无擎天部血脉,更没有擎天部秘法的加持,能做到这一步,属实惊人。
“兴许是擎天部祖辈所构想的循环之法,恰好与晚辈修炼的路数相近吧,说来也当真是有缘了。”
“自然有缘,主家这路数,当真是奇妙非常。”
确认陈谨礼当真无恙,袁松年方才话锋一转,“主家方才苏醒,就匆匆找上老朽,想必是主母说了什么吧?”
陈谨礼点了点头,一脸期待:“不知前辈所说的‘章程’,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哈哈……主家莫急,且听老朽细细道来。”
两人在石桌前坐定,袁松年从怀中取出一枚形似麒麟角的玉符,指尖在角尖一划,玉符顿时投射出立体影像。
那是一座被血色雾气笼罩的池子,池底沉着数百枚晶莹剔透的血珠。
“擎天部自古有门秘法,唤作‘擎天扫尘’。”
袁松年屈指轻弹,影像中的血雾突然翻涌起来,“历代族长继任时,都要取一滴本命精血封存于此。”
陈谨礼看得真切,那些沉在池底的血珠,每一颗都蕴含着惊人的能量。
更神奇的是血池本身,池水呈现半透明的琥珀色,水面上浮动着细密的金色纹路。
“经年累月下来,便成了这‘涤尘血池’。”
袁松年突然并指成刀,在自己掌心划出道口子。
鲜血滴落玉符的瞬间,影像中的血池突然沸腾,“新族长继任时,会取一斗先辈精血,化入特制的扫尘灵泉中。”
随着老前辈的讲述,影像不断变化。
只见血池旁另有眼清泉,泉水呈现出罕见的青金色。
当两者相融时,迅速凝成无数细小的金红色结晶,在泉水中沉浮。
“入泉运功,可借历代族长血脉伟力淬炼筋骨。”
袁松年收起玉符,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本只打算送主家和主母锻体之法,不曾想主家竟引动祖血复苏。”
“若不备上一份厚礼,老朽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您老是打算动用这扫尘灵泉?”
“不错,主家即是新主,自然也该如历代族长那般。”
袁松年当即点头,“主家并无擎天部血脉,不必取血封存,但这扫尘秘法,还请主家务必不要拒绝。”
“容我多嘴问一句啊……”
陈谨礼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扫尘灵泉……要怎么用?”
他好像隐约猜到余笙为何会羞得脸红了。
“简单来说……”
袁松年突然压低声音,“就是让主家和主母一同去灵泉里泡个澡。”
石桌突然一颤。
陈谨礼死死掐着自己大腿才没笑出声来,脸上肌肉因强忍笑意而微微抽搐。
“前、前辈说笑了,此等造化岂能儿戏……”
“老朽并未和主家说笑。”
袁松年一脸严肃地说道,“历代族长受秘法洗礼,皆是夫妻同行,既可调和阴阳平衡,亦能福泽未来的子嗣。”
“老朽没记错的话,主家和主母的婚事,早已定下了吧?百利无一害的事,主家又何必挂怀呢?”
“说实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陈谨礼摸着下巴,极力克制着表情。
袁松年笑而不语,心领神会。
他能有什么意见?
那可是余笙诶!
光是在脑子里稍微过一下画面,他就颇觉有些迫不及待了。
得多大的病才能提不起兴趣啊?
“那扫尘灵泉乃是族中禁地,秘法运转时,为了避免旁人受先祖血气影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袁松年一脸正色地接着说道,“届时,老朽会亲自布置好扫尘灵泉,待主家和主母到了,老朽自会退去,看好族中的人。”
“主家大可放心,秘法结束之前,不会有人打扰的。”
陈谨礼快要憋不住了。
他清楚地看到,袁松年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之下,同样藏着一股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这话,就差明摆着告诉他,进了扫尘灵泉,尽管为所欲为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余笙足尖点过药圃围栏,凌空一脚踹在陈谨礼后腰上:“老远就看见你肩膀直抖!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陈谨礼被踹得扑在石桌上,手忙脚乱去抓滚落的玉瓶。
袁松年早闪到三丈开外,假装对着一株灵植研究,肩膀却抖得比陈谨礼还厉害。
好半晌,袁松年才干咳一声转过身来,瞬间切换成德高望重的前辈模式。
“主母来得正好,老朽正和主家商议锻体之事,先前没和主母解释清楚,这门‘擎天扫尘’需你二人……”
老前辈一本正经地复述着方才的话,甚至还掏出玉符重新演示。
陈谨礼在旁疯狂点头,满脸写着“我这等正人君子岂会有歪心思”。
余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突然拽过陈谨礼的衣领,压低声音道:“所以你刚才笑那么猥琐,就是在想这个?”
“冤枉!”
陈谨礼指着自己还在发烫的掌心,“是麒麟祖血感应到前辈取出精血,自己躁动的!”
说着就要去抓余笙的手,“不信你摸摸看,现在还在发烫呢!”
余笙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气不打一处来。
“时候不早,老朽告退了,明日辰时,老朽在扫尘灵泉等候。”
袁松年赶忙起身要溜,“今晚还请主家和主母花些功夫,仔细调理好脉络,以免影响成效。”
余笙的脖子都红透了,拽起陈谨礼就要走。
老前辈在背后突然又补了一句:“对了,明日记得换身轻便些的里衬,免得衣衫厚重,妨碍真气运转!”
“前辈告辞!”
余笙头也不回地吼道,拖着陈谨礼,一溜烟跑没影了。
袁松年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终于是忍无可忍。
当场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