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细雨无声地滋润着狼牙基地,训练场上的尘土被压下,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对于谭晓琳而言,这雨季带来了一丝额外的困扰——妊娠反应似乎随着天气的变化而起伏不定。
这天上午,在进行战术图纸分析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她脸色发白,不得不中途离开会议室,冲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的雷战,几乎立刻站起身,但在迈出步子前,他强迫自己停住了。他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只是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他知道,云雀需要的是支持,而不是时刻被当作病人看待。
老狐狸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低声笑道:“行了,别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云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反应扛得住。”
雷战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注意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到图纸上。
片刻后,谭晓琳回来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镇定。她对着望向她的雷战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重新投入到讨论中。这份专业和坚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暗自佩服。
午休时间,雨势稍歇。雷战撑着伞,陪着谭晓琳在基地允许的范围内慢慢散步。
“感觉好点了吗?”雷战将伞大部分倾向她那边,自己的肩膀淋湿了些也毫不在意。
“好多了,就是闻到食堂油烟味还有点不舒服。”谭晓琳挽着他的胳膊,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心里很踏实。
“我跟炊事班说了,以后尽量少做油腻的。还想吃什么?我偷偷去市区给你买。”雷战压低声音,带着点“密谋”的意味。
谭晓琳被他逗笑了:“不用,基地伙食很好。再说,你这叫搞特殊化,雷神同志。”
“这不一样,”雷战理直气壮,“这是为了革命接班人。”
两人相视而笑,细雨中的漫步,平淡却充满了温情。他们聊着训练,聊着未来孩子的名字,刻意避开了那些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礁。
然而,暗礁始终存在。
基地网络安全中心,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
“主管,我们监测到新一轮更有组织的网络探测行为。对方似乎调整了策略,不再广泛撒网,而是试图针对几个特定的、与我部有过历史业务往来的外部Ip地址进行身份伪装和渗透尝试。”技术军官指着屏幕上复杂的链路图汇报。
“目标是什么?”主管沉声问。
“初步判断,是想伪造身份,混入我们即将进行的一次对外非涉密技术交流活动的受邀名单。虽然活动本身不涉密,但参与人员名单和活动日程,可能被对方用来分析我部某些非核心单位的工作重点和人员构成。”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主管斩钉截铁,“加强身份验证环节,引入生物特征辅助识别。对所有试图接入的外部节点进行更严格的背景核查,宁错杀,不放过!”
命令被迅速执行。一道无形的电子防火墙被加固,将那些试图窥探的“眼睛”阻挡在外。
与此同时,在境外。
血狼收到了渗透尝试再次失败的消息。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更加幽深。
“狼牙的反应很快,防御体系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完善。”下属小心翼翼地汇报。
“意料之中。”血狼淡淡地说,“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突破,他们也不配称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目光落在了东南亚某个不起眼的区域。
“硬闯不行,伪装也被识破……那么,我们就给他们送一份‘真正的’礼物。”血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通知‘信使’,启动b计划。让他用‘干净’的身份,通过‘合法’的渠道,去接近目标区域。记住,他的任务不是攻击,也不是窃取,仅仅是……‘存在’和‘观察’。”
“是!那‘摇篮’计划……”
“‘摇篮’计划照常进行,但优先级调整。我们需要更多的‘眼睛’和‘耳朵’,而不是急于求成的‘手’。告诉下面的人,耐心点。猎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耐心。”血狼的声音如同冰原上刮过的寒风。
一个新的指令被加密发出。一个经过精心伪装、拥有完美“清白”背景的K2外围人员,开始按照指示,向狼牙基地所在的大区域移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窃听设备,他的任务简单而致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观察,记录任何可能与目标相关的、看似无用的信息,比如基地外围的交通流量、附近村镇的人员往来、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关的社会新闻。
这是一种更高级、更难以防范的渗透,利用的是信息的聚合效应和时间的发酵。
基地内,谭晓琳的妊娠反应渐渐减轻,食欲好了起来。
这天,她突然格外想吃一种市区老字号卖的酸梅。这种突如其来的、具体的渴望,让雷战如临“大”敌,又有点欣喜——这似乎是孕期一个积极的信号。
他立刻向支队请假,准备开车去市区买。
“不用那么麻烦,”谭晓琳拉住他,“就是突然想想,不一定非要吃到。”
“那不行,”雷战一边换便服一边说,“想吃了就得吃到,这说明咱孩子有品味,随你。”他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等我回来,很快。”
看着雷战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谭晓琳摸着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这种被人在乎、被细心呵护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然而,在她心底最深处,属于重生者的那一丝警觉,并未完全放松。她知道,K2就像一条毒蛇,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彻底退缩。眼前的宁静越是美好,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能有丝毫松懈。
雷战的车驶出基地大门,汇入车流。他并不知道,在他前往市区的路上,或许就与那个奉命前来“观察”的“信使”,在某一个红绿灯路口,有过短暂的交汇。
雷战的车驶离基地,融入通往市区的车流。他开得比平时稍快一些,心里惦记着独自在宿舍的谭晓琳,以及她突然想吃的酸梅。这种带着烟火气的任务,让他冷硬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柔和的弧度。
市区那家老字号店铺前果然排着不长不短的队。雷战停好车,压低帽檐,站在队伍末尾。他身姿挺拔,即使穿着便装,那股经年累月训练出的军人气质也难以完全掩盖。
队伍缓慢前进。雷战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周围环境——街角摄像头的位置、路边停靠的车辆、行人的神态……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职业习惯。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喧嚣而平凡。
就在他即将排到窗口时,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母亲不小心将零钱袋掉在了地上,硬币滚落。她有些手忙脚乱。雷战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利落地帮她将几枚滚远的硬币捡了回来。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年轻母亲连声道谢。
“不客气。”雷战简短回应,声音低沉。
这个小小的插曲不过几秒钟。他买好酸梅,迅速上车返回。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异常。他并不知道,在街对面的一家咖啡馆临窗位置,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白领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目光似乎无意地掠过排队的人群,也掠过了刚才那短暂的一幕。他放在桌下的手,轻轻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发送了一条加密的、内容仅为“接触点A,无异常互动,目标A离”的短信息。
这个白领男人,就是血狼派出的“信使”。他的任务,正是这种看似无意义的观察和记录。
基地宿舍里,谭晓琳刚结束和母亲的通话。
使用的是内部加密线路,通话内容仅限于互相问候,报个平安,聊聊家常,绝不提及任何部队事务,也绝不会透露自己的具体状况,只含糊地说“一切都好”。这是纪律,也是本能。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雨丝,手轻轻覆在小腹上。她能感觉到那里微小的、坚定的生命力正在成长。这种奇妙的连接感,冲淡了因为妊娠反应和潜在威胁带来的些许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