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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近,夜风裹挟着阴寒,掠过城市边缘那片待开发的荒地。明元与陈师傅立于稀疏的树影下,远离尘嚣,唯有惨白的月光勾勒出他们肃穆的轮廓。

明元从随身布囊中取出罗盘、香烛、符纸,动作熟练地布设简易法坛,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最后,他伸手去取那最关键之物——妞妞最爱的、耳朵已被摸得脱绒的兔子玩偶。此物承载着她最浓郁的生息,是横渡幽冥、寻踪问迹不可或缺的“信物”。

然而,他的手在囊中摸索数次,动作骤然僵住。脸色瞬间沉下,他快速翻检其他隔层,甚至将布囊倒提——除了几枚铜钱和零碎物件,那只本应妥帖安放的兔子,踪迹全无。

“不对……”明元的声音透出惊惶,“信物不见了。我出发前分明检查过!”没有信物指引,在茫茫幽冥中寻找特定新魂,无异于盲人涉渊,凶险何止倍增。

陈师傅静立如松,融于夜色。他未动,只是双眸微阖,灵觉如无形之水悄然蔓延。片刻,他睁眼,目光沉静地投向杜晨家所在的楼栋。

“不止是信物。”陈师傅声音低沉而肯定,“此间关于那孩子的‘存在之息’,也淡薄得异乎寻常。非是自然消散,更像是……被刻意抹去,或被更强烈的‘欢腾之气’覆盖了。”新丧横死之魂,气息本该有强烈滞留,此处却干净得诡异,唯余一种虚浮的、不合时宜的“生机”。

明元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收紧,如同毒藤缠缚。他看了一眼未完成的法坛,果断道:“必须先回杜晨家!必须找到妞妞的东西!”

两人疾步至杜晨家楼下,未及靠近,便听得隐约的音乐与喧哗从窗缝溢出。明元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缩——这绝不是一个女儿失踪三日、悲痛欲绝的家庭该有的氛围!那喧嚣里,竟透着一种令人齿冷的“喜庆”!

他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用力敲响了房门。

门被拉开一条缝,杜晨的脸露了出来,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带着酒气。看到明元与陈师傅,他眼中闪过猝不及防的慌乱,随即被一种浮于表面的、强装出来的悲戚覆盖。

“明、明元?这么晚……这位是……”他眼神闪躲,身体下意识想挡住门内景象。

“来看看妞妞消息,找我落下的东西。”明元语气冰寒,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灯光刺眼,空气混浊,弥漫着酒气与残余的食物味道。茶几上杯盘狼藉,残留着蛋糕和零食。杜晨妻子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空酒瓶,见到明元,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瓶子险些滑落。

这哪里是寻觅爱女的家庭,分明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欢宴!

“东西?什、什么东西?”杜晨眼神游移,不敢直视。

“妞妞常抱的那个兔子玩偶。”明元目光如炬,扫过客厅,“我上次来,好像放在沙发上了。”

“哦,那个啊……”杜晨眼神更加飘忽,语气带着刻意且欲盖弥彰的轻松,“那旧玩意儿,又脏又破,妞妞都不在了,留着也是……触景生情,看着就……晦气!我……我让我老婆给扔了!对,扔垃圾站了,早收走了!”

(说明:此处点明兔子玩偶是被杜晨夫妇主动丢弃并烧毁的。因为他们认为这个玩偶代表着女儿的存在,而女儿的存在在他们扭曲的观念里是“错误”的,是“抢夺”儿子资源的象征。销毁玩偶,既是抹去女儿的痕迹,也是一种扭曲的“净化”仪式,象征着这个家“回归正轨”,所有资源将独属于儿子。)

“扔了?!”明元声音陡然拔高,心中的疑云瞬间凝聚成风暴。一个失踪孩子的贴身之物,父母不急寻回,反而急于丢弃?这悖逆人伦常理的举动,让他脊背发凉。

恰在此时,里屋跑出一个穿着崭新超人睡衣的男孩——杜晨的儿子,妞妞的哥哥。他小脸兴奋通红,挥舞着昂贵的遥控车,看到明元,欢快地跑来抱住他的腿。

“明元叔叔!”男孩仰头,大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用清脆无邪的声音问道:“你是来参加派对,庆祝妹妹再也不回来,我变成家里唯一的宝贝了吗?爸爸妈妈说,以后所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他们的爱,都只给我一个人啦!看,这是我的新车!”

童言无忌,却字字如万钧雷霆,轰然炸响在死寂的客厅!

杜晨夫妇面无人色,妻子发出一声短促惊叫,杜晨则猛地上前,粗暴地捂住儿子的嘴,几乎是将其拖拽回房,厉声呵斥:“闭嘴!胡说什么!滚回去!”

但真相已如泼出的水,无法收回。

明元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血液瞬间冻结。消失的信物、淡薄的气息、诡异的庆祝、急于销毁玩偶的举动、夫妻的闪躲、以及这最致命、最残酷的童言……所有线索在他脑中瞬间串联,勾勒出一个让他灵魂颤栗的恐怖真相!

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杜晨衣领,双目赤红如血,因极致的愤怒与难以置信,声音嘶哑扭曲,带着血腥气的毒舌迸射而出:

“杜晨!我艹你祖宗!跟我说实话!妞妞在哪儿?!是不是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把她给卖了?!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就因为她‘不懂事’,‘抢’了她哥几口零食?!连个寄托念想的玩偶都容不下,要赶紧烧掉?!啊?!你们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在明元火山爆发般的杀意、压迫和精准刺破真相的诘问下,杜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然而,出乎意料,他脸上竟浮现出一种混合恐惧、委屈乃至理直气壮的扭曲神情。他没有立刻求饶,反而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偏执的开关,激动地、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