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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雪月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与三顾城的奢靡浮华截然不同,雪月城内自有一股清雅开阔的气象。宽阔的街道以青石板铺就,干净整洁,两旁店铺林立,却少有喧哗叫卖,更多的是售卖兵器、药材、典籍以及与武道相关的物事。往来行人大多步履沉稳,气息精悍,即便是普通百姓,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北离武城特有的英气。

最奇妙的,是这座城独有的“风花雪月”四景。

刚入城门,便觉一阵清风自下关方向拂面而来,那风不疾不徐,带着洱海的水汽与苍山的寒意,沁人心脾,仿佛能吹散旅途的尘埃与疲惫,正是“下关风”。

而行不多远,便见道路两旁、庭院内外,甚至城墙缝隙间,都盛开着一种奇特的花卉,花瓣繁复,色彩绚丽,在风中摇曳生姿,香气清远,是为“上关花”。据说此花只在雪月城附近盛开,离了此地便难以存活。

抬头远眺,便能望见城外苍山巍峨的身影,山巅积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同给雄城戴上了一顶圣洁的冠冕,那便是“苍山雪”。

至于“洱海月”,则需待到夜间,明月升起,倒映在城外洱海之中,清辉潋滟,与苍山雪影交相辉映,方显其妙。

“哇!这就是‘风花雪月’!果然名不虚传!”雷无桀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连风都是带着香味儿的!”

萧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别光顾着闻风赏花,想想你欠我的钱怎么还。”

雷无桀顿时蔫了。

无心则显得颇为低调,他这身白衣僧袍和过于出色的容貌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天外天少宗主的身份,在雪月城中更是需要小心。他收敛了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方僧人,默默观察着这座宿敌之城的底蕴。

李莲花行走在街道上,感受着这下关风的清爽,欣赏着上关花的娇艳,远眺苍山雪的圣洁,心中亦是对这“一城风花雪月”的景致颇为赞赏。此地的天地灵气似乎也因这四景而格外活跃清灵,对他温养伤势颇有裨益。

行至一处较为僻静,却又人来人往的街角,李莲花停下了脚步。

“萧老板,雷少侠,无心师父,”李莲花对着三人拱了拱手,温和笑道,“承蒙一路关照,李某感激不尽。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既然已到雪月城,我等也该暂且分开了。”

萧瑟早就料到如此,这李莲花神秘莫测,定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便点了点头:“李先生自便,欠我的钱,记得还就行。”他这话半真半假,如今他更看重的是李莲花这个人情。

雷无桀却有些不舍:“李先生,你要走了?你去哪儿啊?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登天山阁拜师吧?”

无心也合十道:“李先生,后会有期。”

李莲花笑了笑:“我就在这雪月城中逛逛,寻个落脚之处。有缘自会再见。”

与三人分别后,李莲花在街角寻了处空闲地方,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帛铺在地上,又拿出几样简单的药材和一套银针摆放整齐,最后立起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游医李莲花,疑难杂症,酌情诊治。”

他这就支起了一个临时的医摊。

雪月城虽是武城,但城中百姓、低阶弟子乃至来往商旅,难免有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起初,人们见他年轻(外貌),又一副病弱书生的模样,摊子更是简陋,大多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并无人上前问诊。

李莲花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坐在小马扎上,闭目调息,感受着城中独特的“气象”,仿佛他摆摊不是为了行医,而是为了修行。

直到午后,一个满脸愁容的汉子搀扶着一个不断咳嗽、面色青紫的少年路过,连问了几家医馆,都被摇头拒之门外,说是“寒毒入肺,药石无灵”。那汉子几乎绝望,瞥见李莲花的摊子和“疑难杂症”四个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走了过来。

“大夫,您……您能看看我儿子吗?他这咳了半个月了,越来越严重……”汉子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李莲花睁开眼,看了看那少年的气色,又伸手搭了搭脉,片刻后,温和道:“无妨,并非寒毒,是练功岔了气,郁火攻心,兼染了此地特有的‘风瘴’,寻常驱寒药自然无效。”

他取出银针,手法如行云流水,精准地刺入少年胸前几处穴位,以内力微微疏导。不过片刻,那少年剧烈的咳嗽便缓和下来,脸上的青紫也褪去不少。李莲花又写了个方子,用的都是些常见药材,但配伍却极为精妙,嘱咐道:“按此方服用三日,期间暂停练功,多喝温水即可。”

那汉子千恩万谢,留下些许诊金,扶着明显好转的儿子离去。

这一幕被附近一些人看在眼里,渐渐开始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问诊。李莲花来者不拒,望闻问切,手法娴熟,言辞温和,往往能一眼看出病症根源,所用方法也常常出人意料,却又效果显着。

一位老妇人常年关节疼痛,城中大夫多用猛药热敷,效果不佳。李莲花却判断是“下关风”的湿寒之气侵入骨缝,开了个以温和草药泡脚的方子,佐以特定的穴位按摩,不过几日,老妇人便觉疼痛大减。

又一个年轻弟子与人切磋,内息紊乱,浑身乏力。别的大夫让他静养服药,李莲花却让他每日清晨迎着“下关风”缓慢打一套舒展筋骨的拳法,引风中之灵气梳理内息,配合几味便宜药材,不过三五天,那弟子便生龙活虎,内力似乎还精纯了一丝。

李莲花所用的医术理念,与北离常见的或刚猛或温补的疗法截然不同,更注重阴阳平衡、顺应自然、激发人体自身潜能,带着浓重的“莲花楼”风格与道家养生思想。在这雪月城,竟产生了奇妙的“文化碰撞”效果。

不过短短数日,“街角那个看起来病恹恹,但医术很神的李大夫”的名声,便在这下关城区域小范围地传开了。他的摊前,也开始排起了小队。

这一日,李莲花刚送走一位病人,正低头整理银针,一个带着几分傲气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那个号称能治疑难杂症的李莲花?”

李莲花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雪月城核心弟子服饰、腰间佩剑的年轻人站在摊前,神色倨傲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