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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玄幻魔法 > 我家僵尸缺心眼 > 第24章 阿呆的“死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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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阿呆的“死亡教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廉价旅馆薄薄的窗帘,照亮了房间里漂浮的尘埃。阿莽准时从待机状态“醒”来,他坐起身,硕大的手掌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发,发出沙沙的声响。然后,他注意到了那个被自己胳膊压了半宿、已经奄奄一息的不明物体。

无影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不是死于剧毒,不是死于利刃,而是死于……压迫性窒息和内脏移位。当那沉重如山的胳膊终于移开时,他像条离水的鱼,张大了嘴巴,贪婪却又痛苦地吸入微薄的空气。

阿莽歪着头,看了看这个脸色紫胀、气息微弱的“东西”。在他简单的思维里,这大概是跳跳捡回来的新“玩具”?或者……是昨晚没吃完的储备粮?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无影的后衣领,像拎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鸡崽,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左右晃了晃,似乎在评估其状态。

无影被晃得眼冒金星,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靠墙站立的阿呆,那仿佛永恒凝固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了被阿莽拎在手里的无影身上。他似乎对这个散发着绝望与死气的个体产生了一丝……兴趣?

阿莽见阿呆看过来,便“嗬嗬”两声,像是分享什么有趣的东西,把拎着的无影往阿呆面前送了送。

阿呆缓缓地、如同慢镜头般蹲下身来,与瘫软在地、仅凭衣领被提着才没完全倒下的无影保持了平视。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最深处的战栗。

沉默在晨光中蔓延,每一秒对无影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阿呆开口了,语速缓慢得让人心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古老的井中艰难提起,带着冰冷的湿气:

“你……为何……执着于……终结……他人的……存在?”

无影瞳孔一缩,身为顶尖杀手,他早已习惯了死亡,无论是给予还是承受。但这直指核心的、毫无情绪波动的质问,却像一把生锈的锉刀,在他冰封的心防上磨出了刺耳的声响。

阿呆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用那平缓而致命的语调说道:“你可知……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无序的……开始……”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脑海中那些庞杂而破碎的知识,然后开始了他的“布道”: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引自《南华经》,阐述物我界限的模糊。)

“生死……不过……形态……之转化……能量……之重组……”他僵硬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着,“观测者……效应……可知?未被观测之状态……即是……生死……叠加……”

他开始引用一些无影完全听不懂的、夹杂着“量子态”、“波函数坍缩”、“熵增定律”的词汇,试图从“科学”角度论证生死界限的不可确定性。

“……故而……你挥动……匕首之瞬间……你……与目标……皆处于……既生……且死……之叠加态……你的‘杀’,本身……即是……一种……创造……与……毁灭……之……悖论……统一……”

无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是一名杀手,他的世界简单而残酷:任务,目标,杀人,或者被杀。他思考过死亡,敬畏过死亡,甚至在某些时刻渴望过死亡,但他从未从……哲学和物理学的角度,如此“客观”而“辩证”地审视过“杀人”这个行为本身!

阿呆的话语,不像指责,不像说教,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而庞杂的宇宙真理。这些话语化作无数把无形的小锤,一下下,精准地敲打在他世界观最脆弱、最不愿触及的角落。他想起了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那惊恐的眼神,想起了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想起了自己选择这条道路时那份扭曲的决绝……

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信条和麻木,在这番跨界、混搭、充满逻辑黑洞却又莫名自洽的“死亡哲学”轰炸下,寸寸碎裂。

“别说了……”无影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求求你……别说了……”

泪水混合着血污,从他脸上肆意滑落。不是疼痛,而是信仰崩塌、认知被彻底颠覆后的巨大恐慌和茫然。

阿呆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解,但还是尽责地完成了最后的“总结陈词”:“存在……先于……本质……你选择……杀戮……即是……定义了……你自身之……虚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无影崩溃地大哭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我不该杀人!我不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种田!我再也不拿匕首了!呜呜呜……”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扯下身上所有隐藏的装备——飞镖、毒针、钢丝、伪装道具……连同那件夜行衣也被他撕扯下来,最后只穿着一套单薄的内衣。他看也不敢再看阿呆和阿莽一眼,连滚爬爬地冲向门口,撞开门,如同身后有厉鬼追赶般,赤着脚,涕泪横流地消失在了清晨的街道尽头,嘴里还反复念叨着“种田”、“回家”。

阿莽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地上那堆零碎的“垃圾”,不解地“嗬”了一声。

阿呆则缓缓站起身,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站立姿态,仿佛刚才只是一次寻常的晨间沉思。他望着门外洒满阳光的街道,慢悠悠地自语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里间,被吵醒的沈跳跳揉着眼睛走出来,打着哈欠问:“刚才什么声音啊?好像有人哭了?”

顾清弦跟在后面,看着门口那堆属于顶尖杀手的专业装备,再联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的崩溃哭喊和哲学论述,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他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跟这群人在一起,任何常理和预期,都是用来被打破的。而这个叫“无影”的杀手,恐怕这辈子都对“哲学”和“物理学”有心理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