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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三年,三月十五,黄道吉日,宜祭祀、出行、开光、动土。

天津卫主港区,经过又一番精心布置,显得愈发庄严肃穆。

面向浩瀚渤海的码头最前端,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大祭坛巍然矗立。

祭坛以坚实的木材为基,上铺明黄色绸缎,坛上陈列着猪、牛、羊三牲俱全、五谷、美酒等祭品。

香炉中,粗大的檀香早已点燃,青烟袅袅,直上云霄。

祭坛两侧,旌旗招展,龙旗与代表水师的玄武旗,迎风猎猎作响。

精锐的皇家侍卫身着鲜明的盔甲,手持长戟,从祭坛下方一直排列到港口深处,森严壁垒。

朱元璋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容肃穆,在太子朱标、燕王朱棣、大将军李祺以及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缓步登上祭坛。

今日的朱元璋,不再是紫禁城中那位深居九重的帝王,更像是一位即将带领族裔远征的大家长,目光深邃地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港口内,所有战舰都已悬挂满旗,色彩斑斓的信号旗在桅杆间交织。

数以万计的水师官兵,在各自舰长的带领下,于甲板上列队肃立,鸦雀无声。

只有海风吹拂旗帜的扑啦声,以及海浪轻轻拍打船舷的哗哗声,更衬托出这暴风雨前宁静般的庄重。

徐达、李文忠等留守重臣,以及常茂、徐辉祖、李景隆、刘涟等即将出征的年轻将领,皆按品级肃立于祭坛下方。

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激动、紧张与自豪。

朱元璋站定,从礼官手中接过三炷已经点燃的高香,双手举过头顶,面向大海,深深三揖。

礼官拖长了声音,高唱祭文。

那祭文用词古奥,声调悠长,颂扬海神恩德,阐述大明开拓海疆、沟通万邦之决心,祈求风调雨顺,航路平安。

整个港口,唯有礼官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回荡。

祭文唱毕,朱元璋将高香插入巨大的香炉之中。

接着,便是最为关键,也最为血腥的环节——血祭。

这时,一队如狼似虎的侍卫押解着数十名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的囚犯,走上了祭坛前的空地。

这些人,正是根据朱元璋的旨意,特意从沿海各监狱提调而来,罪证确凿、恶贯满盈的倭寇头目以及部分被俘的海盗巨枭。

朱棣看到这些人,眼睛顿时一亮,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身旁的李祺,压低声音,难掩兴奋:“祺哥,看!祭品来了!还是活的!这下海龙王肯定高兴!”

李祺眉头微蹙,低声道:“肃静!此乃庄严仪式。”

朱棣撇撇嘴,但依旧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些面无人色的倭寇。

礼官再次高唱:“……以彼之血,祭我沧溟!佑我王师,波平浪静!”

随着唱词落下,数名膀大腰圆、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走上前来。

浓烈的血腥味仿佛已经提前弥漫开来。

那些倭寇海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有人瘫软如泥,有人尿湿裤裆,更有甚者嚎啕大哭,用生硬的汉语或叽里呱啦的倭语乞求饶命。

这场面,让一些文官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但更多的武将和士兵,则眼中闪烁着快意和复仇的光芒。

多年来,正是这些渣滓肆虐沿海,屠戮百姓,今日以此等败类之血为远征祭旗,可谓大快人心!

朱元璋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刽子手手起刀落!

寒光闪过,数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染红了祭坛前的土地。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倒下。

“大明万年!陛下万岁!水师威武!”

祭坛下,万千将士齐声高呼,声浪如雷,直冲云霄,将方才那一丝血腥带来的压抑彻底冲散,转化为磅礴的斗志和豪情。

剩余的倭寇被依次拖上行刑位,逐一斩首。

整个血祭过程快速而冷酷,充满了古代战争祭祀特有的原始力量和威慑感。

血祭完成后,朱元璋转向即将出征的将士们,他的目光扫过朱标、朱棣、李祺,以及他们身后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

“将士们!”

朱元璋的声音洪亮,透过初春的海风,清晰地传遍港口,“今日,尔等代表大明,扬帆远航!朕,在北平,等着你们凯旋的消息!望尔等同心戮力,扬我国威,拓我海疆!凡大明龙旗所至,即为王土!凡日月所照,皆为明臣!”

“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每一个士兵都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简单的誓师仪式后,便是出征前的最后告别。

场面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按照礼制,如此重要的远征,主要将领的家眷应当前来送行,以示支持。

但此刻,人们发现,太子妃常氏、燕王妃徐氏,以及大将军李祺的三位夫人,都未曾出现在码头。

朱标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坚毅所取代。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对身旁的朱棣和李祺道:“二位弟弟,我们该登船了。”

朱棣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他左顾右盼,挠了挠头,大声道:“咦?奇怪了!我家那婆娘呢?昨天还跟我说要来送我,今天连个影都没见?还有嫂子怎么也没来?难不成约好了一起睡过头了?”

他这一嚷嚷,周围几个相熟的年轻勋贵都窃笑起来。

常茂嘿嘿直乐:“燕王殿下,怕是王妃娘娘嫌您太吵,故意躲清静去了吧?”

徐辉祖也打趣自己姐夫:“殿下,说不定是姐姐怕见了你舍不得,哭哭啼啼的坏了气势,索性不来了。”

朱棣把眼一瞪:“胡说!我老朱是那种能让女人哭鼻子的人吗?”

但他心里也直犯嘀咕,偷偷看向李祺和朱标。

李祺倒是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他淡淡道:“不来也好,省得牵挂。”

朱标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低声道:“她身子重了,经不起码头风浪和人潮拥挤,是我不让她来的。”

朱棣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啊呀!我想起来了!我家那个……好像……”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在李祺身上。

李祺摸了摸鼻子,在朱棣和朱标“逼问”的目光下,只好承认:“内子……三人,也皆已确诊有孕在身,时日尚浅,故不便前来。”